建宏妈死了,凌娟含着泪,把建宏叔叔和舅舅拉到边上。从跨包里拿出一叠钞票塞给到了舅舅手里,说:“舅舅,叔叔!你们俩是至亲,也是最有话语权的人。你们也都看到了,现在建宏回来了,他妈妈的后事,理应由他来操办了。可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俩是知道的。要是没有钱的话,他会逃避或躺平的!有了钱的话,死要面子,不该花消的钱用起来大手大脚,该办的事情,该花的钱又会缩紧,甚至是干脆不办了。
他妈死了,爸还在医院里,没有人掌舵的话,他会迷失了方向的。现在只有辛苦你们俩了,只有你们俩协助他,才能让我妈体面地出丧!这钱放在你们俩那里,他如果有钱办丧事的话,你们就不要拿出了。如果他没有钱的话,你们就用这些钱办丧事。这钱不要告诉他,告诉了他,钱一到他的手上,他又会乱来的。……。”
舅舅流着泪说:“你把钱给了我们俩,你准备不呆在这里了吗?”凌娟点了点头说:“对,我要回去了!建宏回来了,我算什么人呢?说是爸妈的女儿吧!可又不是她们生的。说是儿媳妇吧!可已经离婚了!我呆在这里,挺难堪的!我回去帮儿子请个假,再把他送来,大孙子必须送送奶奶的。”
看到凌娟与亲戚们告别,沈建宏马上跌跌撞撞地拦住了凌娟说,:“凌娟,看在我妈妈的面上,你留下来吧!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主持过!……”凌娟用坚毅的目光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不行,我们离婚了!不能与你一起操办这事!有什么不懂的,叔叔和舅舅会教你的!”
沈建宏一把拉住了凌娟拉,声泪俱下地说:“我一分钱都没有,让我怎么操办啊?现在我又离婚了!而且是净身出户的!……”凌娟看着他,嗤笑着说:“喔!让我留下来是为了这个对吗?别担心,操办丧事,你舅和叔叔会帮你办好的。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乖乖地听舅舅和叔叔的话。不过我得提醒你,亲戚朋友来吊丧的钱,你不要过问,也不要沾手,都由你堂兄记账,你舅舅和你叔叔保管。”
沈建宏不满地说:“为什么我不要过问呢?我保管跟他们保管不是一样的!”凌娟马上严厉地说:“不一样!办完丧事,以后还有好多后续呢!比如,头七到七七到,每个七都要摆七,五七要大办宴席的。那天,所有吊唁的人都要来吃饭的,钱只有放在舅舅和叔叔处,他们才能跟据钱的多少,合理按排好支出的。吊丧收到的钱和办丧的支出的,这些你爸回来后,让舅舅和叔叔与你爸爸结算!”
沈建宏鼻子勾起一个不满的弧度说:“笑话!现在轮得到你在我家指手画脚吗?你是我家什么人啊?”凌娟马上振振有词地说:“委托人!我是你爸妈的委托人!他们委托我,由我妥善安排操办丧事的负责人的。至于你沈建宏,根本就不在报丧的名单中,要不是你正好在这里的话,就根本不会给你报丧!你是妈的什么人啊?老两口不是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吗?披麻戴孝有孙子的!我回去后,我把他送过来!……”沈建宏摸了摸嘴没有了回答。
出丧的时候,每个人都行了跪拜礼,沈建宏拉着女儿来跪拜。小女孩倔强地仰着头,死活不肯跪下。沈建宏婶婶指着小女孩生气地说:“建宏,这个女孩是哑巴,还是聋子啊?来到这里后,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大家都在哭,她低着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边上的大阿姐马上接话说:“肯定是个哑巴!要不然,怎么不讲话呢?一天到晚蜷缩在灵台脚的边上,这么大的动静,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似的。建宏啊!这么一个哑巴,如湿棉袄一样地留在身边,你再无翻身之日了。……”
舅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唉!自作孽不可活啊!她的母亲做了这么多缺德的事,报应到女儿身上了!这个小哑巴,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你们看看她,多可怜啊?爹不亲娘不爱,祖母见她说是冤家,祖父肯定也不会待见她的!她投胎来人间,是替她父母来还债的,长大后有谁家愿意要她啊?”
邻居沈婆婆摇了摇头说:“这个女孩,可不是个可塑的料!你们看看她,一幅狼眼面相,一双怒目如要吃人似的!噘着的嘴,呲牙咧嘴的,一看就是贪婪的、心肠恶毒的,心狠手辣的,应该是像她的妈妈!自己的亲奶奶死了,要是个善心的小孩的话,怎么会这样的犟呢?下个跪,行个拜别礼都不肯!太不像话了!”
建宏婶婶看着建宏按她的肩膀,按了几下她都僵硬地站着不肯下跪。她走过去,用脚尖朝小女孩的腘窝重重的一踢,小女孩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踢下后,她双手捂着脸,就是不肯拜。
看着她这幅模样,建宏舅舅马上打圆场说:“算了!算了!看来她真的是我姐的克星!不要让她拜了!出殡之时,让她避开点!”
从这时起,建宏女儿就成了大家口中的小哑巴。建宏爸爸从医院回来时,婶婶绘声绘色地对建宏爸爸说:“大哥呀!你说邪乎不邪乎啊?听凌娟说,医院是中午时下的通知书,说嫂子不行了。
怕嫂子在路上就断了呼吸,所以是带了氧气袋,一路上接氧气回家的。在路上,嫂子一直是处于昏迷状态的,可到了家,碰上了这小哑巴,嫂子突然睁大眼睛,指着小哑巴说,你是我的冤家,你到了我家,我的死期就到了!说完这话,嫂子眼睛朝上翻,再也没有翻下来。
嫂子是死得口眼不闭,死不瞑目啊!看来,小哑巴真的是嫂子的克星!嫂子出殡时,让她跪拜,她就是不肯,被我踢了一脚,跪下了,她双手捂着嘴,就是不肯拜!大哥,要不要去算个命看看?看看小哑巴与你冲不冲!……。”
建宏爸爸摇了摇头说:“不用算命了,我知道,肯定是冲的,要不,我怎么一回到家就觉得胸口闷呢?你把建宏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建宏进房后,父亲一脸严肃把说:“建宏,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是你的父亲。请你不要借着来照顾我的口号,最后又变成无休止的索取。看在你叫过我几十年爸的份上,南边的两间辅房借给你住。
但请你记住了,这个小哑巴,你看紧点,尽量不要在我眼前出现,如果她喜欢乱串的话,你用根绳子栓住她。我与你没有亲戚关系,只是对陌生人!……”
沈建宏马上点头说:“好的,爸爸,我知道了!”父亲忙摆了摆手说:“我不是你的爸,你不要叫我爸!以后叫我老沈就可以了!”沈建宏苦笑着马上说:“好的,老沈请你放心好了。她不会出来乱串的!她一天到晚就喜欢蹲在床脚边,或桌子脚边剥指甲!不管是床脚,还是桌子脚,她一蹲就是半天,你不拉她走,她是不走的。……”
沈建宏搬到小辅房后,父女两开始了新的人生。一天上午,沈建宏老早到自留地上去摘黄瓜后,回来后他提了一篮子黄瓜,走到父亲跟前说:“老沈,你自留地上的黄瓜老掉了,我帮你摘回来了。你如果吃不完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吃。”
老沈一把抓过篮子说:“黄瓜哪有吃不完的啊?吃不完可以腌黄瓜的,有几条确实老了,那是我留种子的,谁让你摘了啊?你是想吃黄瓜对吗?想吃也不难,呆会儿你帮我的黄瓜去浇浇水,浇完水,再来拿几条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