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段,不再重复。
虽说木子来路本来就让人置疑,现在半人半兽的样子更叫人不好接受,但也毕竟留这有个一年半载了,虽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牛倌,但到关键时候要说一点关切也不存在,那是瞎话。芷子没想太多,但是心里免不了纠结。
“只怕也不行,且不说吴妈对他视如己出,就是木子本身,两年豢养下来即便是个真正的野兽,也有了感情,而况他只是一个兽孩,本质上还算是个人……”
“总不能把他当个牲口养吧?上个笼,套个嚼?”
老夫人跟着笑了,顺手抚摸一下芷子的脸,那儿有两个小酒窝,特别惹人怜爱。
“解铃还得系铃人,我想应该告诉吴福夫妇两个……”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芷子有点不以为然,她不喜欢老夫人过分倚重下人。
“我想也是……”
“假如他们还想护犊子的话,只怕还觉得您是大惊小怪呢……”
“那不至于,他们毕竟实诚,性子也很善良……”
“关键人家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说到这里,老夫人注意到芷子脸红了,不禁暗叹:姑娘长大了,一天比一天懂,有些事虽不用教,但也不能回避了。
其实她哪里知道,就传宗接代那几个字竟在芷子的小脑筋里惹起了不少涟漪,那个俊逸少年彬彬有礼的形象又突然跳了出来,而且一时间还挥之不去。
“毕竟后院还有东家,不是啥事都能由着他们做主……”
“不错,这也事关整个庄园的安宁……”
“只是我实在想不出好招式,要不你也动动你的小脑筋,再稍微琢磨琢磨?”
老太太起身,看来想要回去了。“该开饭了吧?是不是吴妈尽顾着那头了?”
吴妈特别喜欢木子,这在覃家庄园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老夫人大概感到有点饿了,所以自然担心吴妈一个劲儿照顾木子,忘了给大伙儿到点开饭了。
“我叫芳儿去看看……”
芷子正想叫芳儿,外面人先叫了:“老夫人,小姐,开饭了……”
老夫人一听,先自笑了:“吴家两口就是没话可说,走吧,估计菜都上齐了……”
芷子扶着老夫人出门,往兼做餐厅的垂花厅去,只听老夫人走了两步又说:“反正他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一时半会也好不起来。至少十天半个月……”
这意思芷子懂,这在提醒自己,处理木子的事不必急在一时。
“好吧,让我再想想!”
垂花厅里的餐桌上,虽然对芷子胃口的菜不少,但是她肚皮里好像已经被酸梅汤给撑着了,胡乱喝了几口稀饭,等到老夫人吃完,又把她送到她的房门口。
“娘!您也歇一会吧!”
回到自己房里,芷子在妆台前面坐下,看着铜镜,呆呆望着里面自己的倩影。
想了一会儿,她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前,就着现成的笔墨开始涂鸦。稍等片刻,一个俊逸的身影便就跃然纸上,只是画到五官,却怎么也画不像。画了一张又一张,且不说神韵有没有,就是形似也差点,只觉得越画越丑。
她突然感到一阵羞臊,把笔一掷,又把画纸揉成一团,一拔火折子点着了扔到地上。
“小姐?!”芳儿闻声进来,自是一脸惊讶。
“画不成!”芷子脸一红,指着地上的灰烬又说。“麻烦你给收拾了吧!”
说罢,她便在凉席上躺了下来,闭着眼睛,想强迫自己睡一会儿。
芳儿收拾着,注意到上面未画完的人像,只可惜也不认识,但觉得该是一个男子。
去倒垃圾的时候,芳儿特地留下一张相对完整的画纸。
老夫人的房间在第四进东厢,小姐则在西厢,等于门对门。她伺候小姐多,馨儿伺候老夫人多。看看小姐已午睡了,她便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东厢房。
东西厢房,都是彼此对称的套房,外间是起居,里面是卧室。这一会儿,老夫人也已经在午睡了,而馨儿也正趴在客厅的桌上打瞌睡,半桌的哈喇子。
芳儿过去拍拍馨儿的肩膀,可把她吓了一跳。不等她出声,芳儿先自捂住了她的嘴。
一看是芳儿,馨儿这才芳魂稍定,正待开口骂她,却见她做了一个神鬼道道的手势。
显然,那是叫她到门口说话,免得吵醒了老夫人。
馨儿跟着芳儿,芳儿把她引到了垂花厅的内门口,那儿正好隔着一个天井,既望得见老夫人和小姐的套房,以免有召不应,又不用担心会吵醒她俩。
“……今儿出去,撞着谁了没有?”芳儿先问,她把画纸展了开来。
“你不是也出去了吗?”馨儿看不懂画上的意思,更不明白芳儿问的意思。
“我是最后到的,你不是先跟小姐走吗?”
“我是先啊!”馨儿还是不明白,把画颠来倒去地看着:“这画的该是谁啊?”
“我不正问你呢?!”
“问我?!这我怎么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