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纤袅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将孩子轻轻放在摇篮里,忽然露出一个及其不自然的笑容。
“永瑛啊,你在那边孤独吗?额涅好想你!过年了,额涅该给你发压岁钱,给你烧一些过去……只是今年只有额涅一个人给你烧钱了,阿玛不会一起了。你在那边孤独,额涅想你……额涅多么想你,可是你还有弟弟妹妹,他们都还小……你没有见过他们,你是大哥哥,一定想见一见吧……”纤袅走近孩子,看着对她满脸亲近的五阿哥,苦笑:“额涅多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大哥想你啊……”
忽然,纤袅将手放在五阿哥的脖子上,一用力,本来还在笑的五阿哥忽然哭闹,又哭不出声音。纤袅连忙松开手,呆滞地看着哭闹不止的五阿哥,苦笑一声,又安慰几句,忽然又把手伸过去。这一次,五阿哥满脸惊恐,正要哭闹,却被纤袅死死掐住。忽然纤袅又松开手,瘫坐在地上,抽泣起来。终于,她又站起来,再一次把手伸过去。如此下来几次,纤袅一时悲愤,一时又于心不忍,五阿哥被折磨得面色苍白,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终于,纤袅忽然歇斯底里地将被子罩住他的头,隔着被子死死掐住五阿哥的脖子。五阿哥只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动静。纤袅忽然像是被电击了一般,马上把被子扔开,颤抖着手触摸着五阿哥的鼻息……没了。她再一次瘫软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忽然又笑起来,边哭边笑,抱住逐渐冰凉的五阿哥,满脸泪水,忽然又不知在哭在笑。
恰好浸月让玫瑰来寻物件儿,还没走近韫袭苑,她就听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慌忙寻着声音来到东厢房,只见纤袅抱着五阿哥露出奇怪的表情。再走过去一看,孩子已经没气了。
“五阿哥……五阿哥怎么……”玫瑰十分惊慌。
“啊——”纤袅尖叫起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的孩子啊……”
“福晋,福晋,五阿哥这是怎么了……”玫瑰哭着问,“王爷知道了,奴才是活不成的啊!”
“不准哭!”纤袅苦笑,“我听见永瑛说,他想看弟弟,你听啊,永瑛在笑啊!永瑛正抱着弟弟呢!”
“福晋,福晋,你……你疯了……”玫瑰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他走了,他走了……哈哈哈……”纤袅歇斯底里地笑起来,“他已经死了,他死了……”
忽然,纤袅倒地,泪水从微笑的嘴角流下。玫瑰见如此情形,连忙跑到韫袭苑北房叫来琅玕和玲珑,自己又连忙去往稽古斋。此时弘昼正在与浸月翻字典,正在想给五阿哥取什么名字。
“这一辈是从永从斜玉旁的,自然给五阿哥要找一个好名字。”弘昼道,“‘珠’字如何?跟他哥哥一样,发源纂胄,叶派枝分,开国承家,珠联璧合。”
“珠联璧合固然很好,只是五阿哥不应与二阿哥争春,我希望五阿哥长大以后无案牍之劳形,清静过日就好。”浸月笑道,“‘珠’字固然很好,但是凡事不应太过于出风头,淡泊宁静就好。不如取珠玑之‘玑’字?圆而大者为珠,缺而小者为玑。我不希望他事故圆滑,还是韬光养晦最好,不必锋芒毕露。”
“甚好,那就叫永……”
“王爷,格格!”玫瑰冲进来,满脸泪水。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弘昼道,“什么事情这么匆忙?”
“福晋疯了!五阿哥……五阿哥……”
“五阿哥怎么了?”浸月慌了,“前阵子风寒不是好了吗?”
“五阿哥……福晋把他……把他……”玫瑰颤抖道,“五阿哥……五阿哥已经……福晋……福……福晋晕了……发疯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弘昼有些不耐烦,“月儿,我们一起去看看。”
“五阿哥没了!”玫瑰终于喊出来,“福晋……福晋在那里……好像……好像发疯了……然后……然后又晕倒了!”
“你说什么!”浸月感到五雷轰顶,“怎么说没了就没了?我的孩子啊!叫太医了吗?”
“福晋那里的小丫鬟去叫了。”玫瑰道。
弘昼和浸月快步去了韫袭苑,纤袅已经昏迷不醒,被琅玕扶回北房。而五阿哥躺在摇篮里,脸色苍白,身体冰凉,脖子上有深深的淤青,已经没气了。浸月抱住五阿哥,她虽然看不到五阿哥的模样,却感受不到他的温度,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我的儿啊!”浸月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我的儿啊!”
“怎么会这样?”弘昼有些站不稳了,“脖子上……这怎么可能?玫瑰,你确定……是嫡福晋做的?”
“我……我来的时候,五阿哥已经没了,嫡福晋抱着他在哭,又在笑,然后就晕倒了!”玫瑰哭泣道。
“难道……这不可能,这是她亲生的啊!”弘昼也瘫坐在地上,“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福晋为什么要这样做!”浸月声音已经哭哑了,“这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啊!她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福晋……福晋说,看到了大阿哥,说大阿哥太孤独……”玫瑰道,“她说要把把五阿哥送过去给大阿哥看看!”
“她疯了……我去看看!”弘昼连忙爬起来,就往北房冲去。
“王爷,你别走!”浸月挽留道。
然而还是没有挽留住,弘昼风一般地冲向北房。纤袅正昏睡在床上,脸上是惊悚的微笑,眼角却不断流出泪水。
“福晋怎么回事?”弘昼问。
“福晋……福晋说去看看五阿哥,又说卧房太热,于是我们去取冰。刚刚回来,就遇见玫瑰,玫瑰告诉我们福晋和五阿哥出事了。我们去的时候,福晋已经晕倒了。”琅玕哭泣道,“回来之后,福晋还在说什么胡话。什么仙煞,什么仙源,什么君子……就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