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岩终于手忙脚乱的系着腰带,从帐内快步踏出。
作为首领,他的帐篷自然在营地的相对最安全之处,而身为当朝第一权臣府内的主事之一,他亦绝非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
能在君侯府脱颖而出站稳脚跟并日渐受到器重,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只是随眼一扫,借着漫天火光他就发现来袭之人虽然看似声势浩大,然则人数其实并不算多,而己方虽然乱做一团,损伤却远远未达到想象中的那般惨重,只要指挥得当,收拢人马,反杀回去也是不无可能。
“主事,快逃罢!”一人顶着被烧焦的半边头发奔将过来,语无伦次的急急说道。
赵岩闻言没好气的一边系着腰带一边狠狠踹了对方一脚,将他踢倒在地的同时斜睨着眼凶狠道:“若再胡言乱语,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诺诺诺,小人再也不敢。”那人慌忙跪伏在地,连连讨饶。
赵岩猛地将腰带打了个活结,无暇与他计较的吩咐道:“传令还活着的带上兵器全部直奔马栏,待上马后再反杀回来,区区马贼,竟敢不自量力的袭我营地。”
“诺!”那人忙不迭的爬起身来,然而刚刚应诺正要离去,却又被接下来的变化惊在当地。
赵岩的反应也与他一般无二。
只听河对岸忽然传来震天杀声的同时,上游位置亦现出星星点点的数十火把,看对方的行走路线,正是一字长龙的朝着营地疾驰而来,做出增援的态势。
短暂的惊疑过后,赵岩下意识的扭头看去,身后的下游远处也现出同样场景。
这?
惊疑不定间,赵岩无法判断前来增援的人数到底多少,因为他也没有经历过夜晚行军,对于夜晚行军的规则并不明了,究竟是一人一炬,还是五人一炬,还是十人一炬?
但是倘若从眼前所见来推测的话,依照对方疾驰的间距,恐怕至少五人一炬。
照此估算,对方增援人数恐怕多达三百之众。
还有河流对岸又是什么情况?扑通扑通的水声不绝,对方究竟是准备如何渡河?泅渡?还是早就准备好渡船?
漫天的火光下,居明视暗的耀眼让他根本看不清远处黑暗里的情况,而作出判断这种妄言,则更是无从谈起。
而更为要命的则是,己方在火光下就像是被脱了个精光,被对方一览无余。
这种恼怒加羞耻的情绪下,赵岩脑中真正是乱作一团,三头六绪更是纷乱如麻,难以理清,心焦之下,瞧着依旧呆愣在当地的那人发泄般怒喝道:“还不快去传令?!”
“噢!”那人在怒喝中惊醒,然后问出了一句在他有生之年一直引以为傲,沾沾自喜,自认为挽救众人于水火之中的极为睿智的话语:“是迎战?还是避敌?”
“避敌,避敌!”赵岩暴跳如雷的吼道,有点慌不择言,而更多的,则似他的潜意识本就这样认为,总之无论如何,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接着疾声道:“让众人甩掉追兵后前往枫林集合!”
“诺!”那人连忙应下,然后慌乱的朝着营地内每一个比他更显慌乱之人奔去,下达命令。
赵岩转身奔往马栏,连帐内的一应物件也来不及再拿。
而接到命令之后,营地内的众人也渐渐有了目标,不再像无头苍蝇般变得有序起来,纷纷赶往关马之处。
只是战场的形势一瞬即变,等他们反应过来,早是为时已晚。
八十人在秦萧与封不寒的带领下,如入无人之境般左挑右杀,远射近劈,将对方杀的溃不成军的同时,也让更多人根本就没有接到命令的机会。
而作为个人武力极其一般的秦萧,则只能随在众人之中,四目环顾整个局势。
此时整个营地的火势已经达到最鼎盛之际,数十顶帐篷燃起冲天大火,照亮半边天地,也将那些在帐篷内出来得较晚之人浑身引燃,以至营地内竟是处处可闻撕心裂肺的的哀嚎,举目皆是盲目乱窜的狂奔。
活着,才是天下最美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