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丝竹声骤停,乐师舞女卫战战兢兢的退到了角落,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刘邦看着于谦的后脑勺,怒道:“朕未唤你,你竟然擅闯,扫了朕的兴致。
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
于谦抬起头,面无惧色,沉声道:“臣奉诏而来,但进了乾清宫,只闻靡靡之音,只见奢靡无度。
臣孤陋寡闻,还未听说过古之圣君召臣子议事却以歌舞相伴。
臣敢问陛下,今日召臣所为何事?
若是想让臣兼了教坊司的差事,还请陛下容臣拒绝!”
砰!
刘邦将瓷鼎重重顿在桌案上,众人也跟着颤抖了下。
“于谦,朕念在你平日清苦,才如此安排,现在倒成朕的过错了?!”刘邦指着于谦喊道:“还拐弯抹角骂朕是昏君?
莫非在你眼中,只有桀纣才会优赏臣子么?!”
于谦直起腰杆,字正腔圆道:“臣绝无那个意思!
臣只是觉得,君臣奏对,当有奏对的样子。
歌舞佳丽,锦衣玉食,皆是于国无用之物,也与奏对无关。
既无用,臣要之何用?!”
“放肆!”
刘邦怒喝一声,猛地站起身,周围的宫人尽数将头埋了下去,死死贴在地上。
只有于谦依然将腰背挺得笔直,显得极为突出。
“朕赏你还赏出过错来了。”刘邦面若寒霜,一字一顿道:“未经宣召,擅闯御前,口出恶言,忤逆犯上。
口口声声都是忠国之事,做的都是谋逆之举。
于谦,你觉得朕现在该如何?”
“陛下若觉臣心怀不轨,臣甘受责罚。”于谦行了个大礼,但动作中全无求饶之意。
短暂的死寂后,刘邦突然大笑了两声,坐回到椅子上,懒洋洋的指着于谦道:“胆子确实不小,起来说话。”
于谦愣了下,但还是缓缓起身。
只见刘邦敞着怀,斜躺在龙椅上,玩味笑道:“说吧,为何擅闯御前?
莫非是朕给你准备的饭菜不合口味,才让你这位兵部左侍郎跑到朕面前讨说法?”
“陛下,不是饭菜一事。”于谦被刘邦当头棒喝一打岔,险些忘了自己的来意。
此时正准备措辞进谏,突然又被刘邦打断道:“不是饭菜?
那就是因为朕没有准备歌舞,你觉得朕怠慢了你这位正三品大员?”
“陛下,臣要说的和这些无关。”
“无关?那就是太子对爱卿失礼了。”刘邦脸一板,喝道:“朱见深!”
在角落里偷听的朱见深一个激灵,慌忙跑了出来,提心吊胆的向刘邦行了一礼。
“父皇。”
“于侍郎乃是朝廷三品大员,国之重臣,你岂敢对他不敬!”
眼见刘邦已经开始脱鞋,朱见深已经懵了,吓得差点哭出来。
他什么都没做啊!
他就是想让于侍郎帮忙卖件衣服换点钱,别的什么都没做啊!
朱见深本能间想要两寻求庇护,四处看了看,突然藏到了于谦身后。
在于谦诧异的目光中,朱见深死死抓着他的裤子,大声道:“父皇,你冤枉我!
我没有对于侍郎不敬!
不信你问他!”
“竖子,还敢顶嘴!”刘邦抄起鞋跳下龙椅,指着于谦怒道:“于谦你让开,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于谦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任由朱见深抓着他的衣服躲来躲去,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不是乾清宫么?
眼前这两位不是皇帝和太子么?
礼法呢?天子威仪呢?
这场面......怎么那么像是农家老汉在教训自家的不孝子?
“竖子,你还敢躲!”刘邦赤着脚绕着于谦转圈,边跑边骂道:“给我滚过来!”
“父皇您说过的,小杖受大杖走!”朱见深边躲边喊道:“何况这次您冤枉我了!”
“竖子!朕是你乃公!
乃公教你那点东西,不是让你来对付我的!”
“陛下,陛下!”于谦下意识将朱见深护在身后,劝道:“太子年幼,不宜太过苛责。
何况子不教......”
于谦话出口就反应过来,连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但依旧挡在朱见深身前,寸步不动。
刘邦眼底闪过一抹满意,接着冷哼一声,将鞋重新穿上,指着朱见深怒喝道:“今日于侍郎为你开解,乃公饶你一回。”
就在这时,万贞儿适时的出现,将忐忑的朱见深拉到一旁。
“竖子!”
刘邦余怒未消的骂了句,没好气道:“来人啊,给于侍郎看座。”
于谦脑袋已经成了乱麻,等到坐下时才恢复清醒。
他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皇帝的节奏中去。
每当他想要解释,就被被皇帝将话题轻飘飘的扯向另一方向。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直到面圣结束都说不出个结果。
想到这,他深深的看了刘邦一眼,眼神闪烁不定。
自己一直以来,好像小看了陛下了。
而刘邦这边,虽然依旧满脸怒气,但思绪却在飞速运转。
根据原身的记忆,于谦是个大才,但为人过于孤傲,甚至比周昌那厮还倔。
周昌起码对自己是忠心耿耿,但于谦是否真的忠于自己,还不能够下定论。
熬了这么久,就是想磨一磨他身上的傲气。
现在来看,效果并不是很好。
此人并非恃才傲物之辈,也非名利能够打动之人。
一时间,竟让刘邦感觉有些无从下手。
但越是这样,刘邦的兴趣就越大。
好刀都是磨出来的。
于谦这个人,他用定了。
但眼下,还有一些事要确认一番。
刚才那番闹剧,正好乱了于谦的心神。
此刻,当趁热打铁!
想到这,刘邦不等于谦措辞,抢先道:“见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