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支烟。”赵艳娇用迷离的眼神看向李展明，同时冲他摊开一只手，而另一只手则拿起了她面前刚喝了两口的一瓶百威，又是“吨吨吨”，几乎一下子干掉了半瓶。

“这能抽么？”李展明有些犹豫，他来BJ后还是很遵守规矩的。

“有什么能不能的？又不碍着别人！”赵艳娇不耐烦地催着，然后又是“吨吨吨”，干光了手中的啤酒，看来刚才在楼下跳了一个小时的她已经口渴难耐了。

李展明递给她一支自己的中华，随即掏出打火机帮赵艳娇点燃，只见对方深深地吸了一口刚刚燃起的香烟，让那刚刚变暗的火光在香烟的一端一下子又变得明亮了，随后一缕白烟从她的口中吐出，看上去她整个人都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就像是一个武士卸去了自己的甲胄一般。

“没想到你这还是细的呢。”赵艳娇看着李展明，眼神依旧迷离。

“我这不是想着细的可以少抽点嘛。”李展明一边坦言回答，一边为自己也点燃了一根，然后他也拿起一瓶百威，示意跟赵艳娇“走”一个，赵艳娇欣然接受，又是半瓶。

就在赵艳娇抽完这根烟后，她突然掩面而泣，哭声虽然不大，更多的只是哽咽，但看她的表情却是伤心至极，一时间李展明也有些懵圈，忙凑近而坐，递上纸巾，并默默抚摸着赵艳娇的背部，帮她抚慰着失控的情绪。

“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好……”赵艳娇努力挤出感激的微笑，但随即依然在哽咽着，泪水已不自觉地滴落在她的白衬衫上。渐渐地，在她逐渐平复好心情之后，她又开始喝起了啤酒，只不过这一次不再那么狠了，从两口一瓶变成了五口一瓶，同时，她也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向李展明诉起苦来。

作为一个富二代，李展明自己的成长经历和赵艳娇相比，那简直就如同在蜜罐一样，他可没有小时候为了出人头地而成为体育生的艰苦训练，也没有遇到过刚在队里崭露头角就要应付勾心斗角；作为学渣的他更没有肩负过那种兼顾体育训练和文化课成绩的双重压力，自然也不曾为自己的未来真正设计过蓝图；步入社会后他更是全靠家里的资源，而不会体会那种孤身北漂白手起家的举步维艰，也没有感受过像赵艳娇当下这样，原本已然在主播界小有成绩却要为了转型全方位互联网运作而重头来过的焦虑。

赵艳娇不仅仅借着酒精的麻痹跟李展明诉说了自己一路上不平凡的成长经历，甚至还借着醉酒所带来的冲动一股脑地把自己坎坷的情路历程讲给他听。三段恋情，三个恋人，让李展明看到了赵艳娇除了表面上那身为女老板的强势一面，内心中更隐藏着和其他女性一样丰富细腻的情感以及那种炽热的对爱情的渴望。

第一个是赵艳娇在高中时的初恋，她和他都是体育特长生，男生非常阳光，也很帅气，但就是成绩不好，家境也非常一般，而同样出身于下岗职工家庭的赵艳娇由于受到市体育队的排挤，所以到了高中已经决定不再走职业竞技体育的道路了。面对未来的发展方向，赵艳娇毅然选择努力去拼文化课成绩，在有体育一级运动员加分的情况下，希望自己可以考出沈阳，最好能去BJ上大学，而且她的第一志愿没有选择体育院校，而是BJ传媒大学，后来的结果如她所愿，而她的第一任男友就留在了沈阳体校。虽然他们两个还在大一期间保持了一年的异地恋，但赵艳娇的父母却认为自己的女儿成绩优异，毕业后一定会留在BJ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甚至有可能选择出国深造，未来必然前途无量。相比之下，她那个男朋友则每天不求上进，成绩平平，未来和赵艳娇在一起只会耽误她的发展，两个不在同一个层次的人最终组建家庭也不会有幸福的结果，于是便强烈反对他们继续交往。所以就这样，在 2015年赵艳娇上大二的时候，她结束了这段经历了 3年多的恋情。李展明看得出来，时至今日，赵艳娇依然对这段恋情十分怀念，尽管以他那城府的心思，自然听得出赵艳娇的内心是认同自己父母决定的，她只是怀念那种纯粹、青涩、而又充满童话般幻想的男女关系罢了。

很快，在她大三下学期的一次实习机会中，她的老板——一个大她二十岁的钻石王老五，在和她一起朝夕相处工作的过程中对赵艳娇产生了好感，并向她发起了疯狂的追求，当时还在校园中闹得沸沸扬扬。赵艳娇谈不上对那个男人有特别强烈的爱恋，至少肯定没有她和初恋之间的那种感情，有的只是她对那个男人在职场上雷厉风行做派的折服，以及对他从白手起家做到行业领军人物的崇拜，再加上对方追求自己时用金钱砸出来的浪漫，唤醒了她的恋爱脑，但由于学业的关系，显然她还没到和对方谈婚论嫁的地步，于是2018年在大四下学期她就搬出了宿舍，和这第二个恋人同居起来。对方一向出手阔绰，无论是她的生日还是基督的生日，赵艳娇都会吃到黑天鹅的蛋糕并得到奢侈品包包；无论是外国的情人节还是中国的情人节，都成为了她收到珠宝首饰或者新款手机的日子；无论是五一长假还是国庆黄金周，他们总会一起出国度假，就连疫情刚刚冒头的时候，他们还在东南亚的沙滩上晒着太阳呢。这些，让从小没能体验过公主般生活的赵艳娇终于可以在 20岁出头的时候补上了这堂课，甚至那事业有成不差钱的男人还在她名下购置了一套BJ亦庄的房子，虽然不算大，但这让赵艳娇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变成了北京人。不过好景不长，随着口罩的普及，男人的展会生意大受打击，加上他不再经常出差、开会，甚至连工作方式在很长时间内都变成了居家办公。而同样，2020年正是赵艳娇刚刚从腾讯体育辞职出来的时候，原本她已经在憧憬着相夫教子、养尊处优的阔太生活。可突然间两个人就这么天天大眼瞪小眼，除了看到对方的缺点越来越多以外，就是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被鸡毛蒜皮的琐事所包围。男人在工作上本就压力山大，在这种情况下对赵艳娇的新鲜感跌入谷底，而他酗酒、暴躁、肆意妄为的性格也在这个过程中暴露无余。任凭他再有金山银海，再会在动手之后认错忏悔，赵艳娇在一次次脸颊红肿、嘴角流血、眼眶乌青之后，终于果断结束了这段她最不想回忆的恋情。用赵艳娇自己的话说，原本以为自己找了个成熟稳重的靠山，最后发现男人连家里的靠枕都不如。而李展明本就生长在一个在改革开放浪潮中先富裕起来的家族之中，对于这种希望在富人圈里寻找靠山的女人可没少见，但如果自己没有个金刚钻，还真上不了帝王榻：要不就忍到极致、要不就狠到无情。看样子赵艳娇这两个都算不上，她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而当阔太的幻想破灭之后不久，赵艳娇就开始自己独立运作自媒体了，并努力凭借自己的运动表现和曾经体育圈师兄师姐们的关照，成为了一名网红运动女主播，当然，这个成就也和她那天生绝美的容颜密不可分。而她的第三个恋人也就是在她做这一行一年之后出现了，但她并没有告诉李展明这个人的身份，只是说那人在常州，最早只是她直播间的一个粉丝，对她直播分享的运动知识很感兴趣。但渐渐的，对方通过不断刷礼物来博得自己的关注，甚至一度成为了榜一大哥。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终于在 2021年10月的某一天，那人特意为了她第一次来到了BJ，先是和她一起在南锣鼓巷找了间咖啡厅见面，没想到他俩一见如故，居然从中午聊到了傍晚，又一起去后海逛吃，最后还在一家静吧喝酒直到深夜。不过当晚并没有人们所期待的事情发生，男人依依不舍地回了酒店，赵艳娇也含情脉脉地回了家。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明知道和这个男人不可能长久，可是自己居然有一种心动的感觉，那是一种对初恋未果的不甘，也是一种对二恋伤痛的报复。接下来的两天，赵艳娇难得地暂时放下了繁重的直播任务，整整两天陪着这个男人逛了故宫、去了天安门广场和前门大街，还有刚刚开园的环球影城。如果说赵艳娇在讲述自己初恋时是带着一股无奈和凄婉，在讲述第二段恋情时是带着一种自嘲和愤恨，那她现在描述自己和这第三个神秘恋人在一起时则显得很兴奋。不出李展明所料，接下来这两晚，赵艳娇都把这个榜一大哥带回了自己的家里。之后，他们就保持着这样一种在遥远中相吸，在独立中相思，在混乱中相守的关系，就连当时跨省出行管控最严格的 2022年，他们都保持了多次在一起的时光，在赵艳娇看来，这远比那种在天天呼吸可闻中消磨的感情更能持久，一直到今天，这份恋情依旧还在，没有更进一步，但，也至少没有褪色。以李展明那敏锐的直觉加上丰富的社会阅历，他隐约猜到赵艳娇所说的这个神秘的恋人很可能是一个有妇之夫，毕竟在他的圈子里，这种“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的男人还少见么？只不过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赵艳娇并没有倚靠那男人的财力或者势力来达成自己的目标，无论是事业上的还是生活上的，这让他在心中不禁鄙视这个男人竟可以如此的一毛不拔！

看着身旁眼神逐渐由伤感变为失落又转为愤怒，然后是迷茫接下来又燃起兴奋，最后终于在倾吐过后又变回迷离的赵艳娇，李展明除了对她此时此刻那性感美艳的神形心动以外，在内心中还同时产生了两种复杂的情绪，一种叫做敬佩，一种则叫做怜惜。

后来他们又喝了不知道多少瓶啤酒，直到夜里三点，他们才最终因为肚子饿了，才叫醒了两个美女主播，一起离开了“欢唱嗨舞 Clu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