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身体不好,刚嫁到我们高家时就得了肺结核,大口大口地咳血,人们都以为活不长,爷爷奶奶也不出钱给治,爸爸倒是想治,可奶奶管钱。没办法爸爸就出去借,那时候谁家有钱啊?都没钱,借也借不了多少。还好妈妈的老叔是大官,知道妈妈的病后从遥远的QH省给邮回药来,叫什么利福平,雷米锋的,治结核却又伤肝,没有人懂要吃保肝的药,结核治得半好不好,肝又吃坏了。
妈妈有个四姨,我叫四姨姥,在农安精神病院当护士,就从医院买来药一盒子一盒子地包好,爸爸骑自行车去县里拿。妈妈能活下来是个奇迹,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连爸爸都承认妈妈的生命力顽强,告诉我和哥哥一定要对妈妈好,她为了这个家受了不少苦,憋了不少委屈。
哥哥怎么想我不知道,我能理解。或许刚生下来,我就特别能体谅别人。妈妈说我小时候生下来就特安静,不哭也不闹,不粘人。妈妈伺候我时没费多大力,即使不抱我,我也不哭不闹,眼睛一眨一眨地,妈妈到哪个位置就跟着看到哪个位置,妈妈出去了,就老老实实的。所以妈妈就格外喜欢我。
小时候家里包饺子,怕我上桌乱混,要是把面啊馅的什么打翻就不好了。就把桌子上和好的面揪上一小块,让我旁边玩去,我就听话拿了面在旁边捏来捏去,捏成各种形状。
小时候住的是土屋,睡的是土炕,屋地是土地,哪里都土豁豁的,我的手也不干净,那白面团在我的手里一会儿就变成了黑面团,还是乐此不疲地玩捏着。
等妈妈爸爸包完了饺子会发现我已经趴炕上睡着了。
人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一直是喜静不喜动。
记得大姐嘴边有一个痦子,一说话,痦子也跟着飞来飞去,有人说这痦子有福,有人说这东西不好。反正我不太喜欢,可能我喜欢洁净,不喜欢脸上有除了五官以外的东西吧。大姐的体毛重,尤其是胡子,挺黑的,一个女人能把胡子长那么长也真挺让人服。听人说,体毛重的女人雄性激素多,脾气大,生孩子也会受影响。
感觉大姐挺温柔的,没见她发过火,还是我见她的时候少。大姐嫁人也生了一个大闺女,看样子传言也不准。
我的小学一二年级就在屯里上,就是原来的生产队的房子,正房五间,西面两间做了教室,一年级一个班,二年级一个班,中间是老师的所谓的办公室,东边两间都废弃了,连窗户都没有,被一个疯子长期占据着,好在疯子不常回来,回来就睡觉,对我们也不太构成威胁。
原来有厢房,后来废弃倒掉了,成了我们下课时的乐园,去里面翻墙头,拿棍子这儿捅捅,那儿挖挖,想找到点什么东西出来,什么也没有,不是烂衣服角,就是半块烧焦了的土坯。等夏天雨后时,那破墙里会爬出好多的癞鸡八子(癞蛤蟆),一群男孩子就去用脚踩,胆大的用碎玻璃划肚子,一个好大的红泡泡就出来了。
我不去,我嫌恶心。
女生也不去,女生胆小,她们就在院子里跳皮筋。由两个女生四条腿撑开,中间有一个或几个女生来跳,跳的花样有多种:有升级跳,两边的女生把绳子从脚踝开始撑起,跳完一套固定动作,就换到腿弯,再把那套动作完成,又换到腰部,到腰的时候,有些腿就抬不那么高了,就会某一下跳坏,就换人。如果又完成了,就要到胸部,再到脖子,最后用两只手高高举起撑,再完成算是通关,是让人佩服的。
跳皮筋要边跳边念词,词有好几种,那些孩子背课文背不下来,却能背下来
那些跳皮筋的词。
小白菜呀地里黄
三两岁呀没了娘
跟着爹爹好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