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翠哈是被丁红全和那个赵姐送上火车的,车还是绿皮火车,人依旧是一个挤一个。连游走于过道的列车员的小货车,叫卖声都没有一丝变化。
这一次,吴翠哈被丁红全托关系安排在了乘务员休息的小屋里,不用挤在人堆里,还可以清净地靠着睡一会儿。
但是她心乱如麻,李秀没有带回来,她心里愧疚得象被猫抓过一样,又痛又痒。尤其是一想到柳丁,她就更加不能自已,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歉疚包裹,她的双手时而捂住脸颊,时而胡乱地抓挠头发。
吴翠哈身旁放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热乎乎的大包子,是丁红全现从食堂买来,上车前塞给她的。
丁红全这个人,话说的不多,做的每一件事还是让人感动的。和李明相比,吴翠哈认为丁红全更让人有安全感,不知道胡立是怎么想的,和丁红全离婚,要嫁给李明。
吴翠哈没有胃口,冷静下来,心里其实还是明白的,李秀选择了自己的人生,她是应该被尊重的,谁也改变不了她的人生,可就是感觉突如其来的变化,没办法不为李秀难过。
反倒是此次得到了丁红全的帮助,这个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的丁红全,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老朋友一样做了,她也老朋友一样接受了,列车徐徐开动的时候,看着丁红全和赵姐在下面不停地摆着手,心里还是很温暖的。
吴翠哈乡下的家里,柳丁住了进来,本来怕打扰孩子,自己想住进东屋,可马尚轻轻的一句,“睡这屋吧!”他就跟着马尚去了西屋。
西屋的火炕上,光秃秃的,马尚这孩子被子褥子根本没有铺,火炕上也是冰凉的,柳丁跳下炕,来到灶房,看灶坑前没有柴禾,就推开屋门走到院子里,抱了一捆之前没有烧的苞米柞子,到灶坑前点燃。
灶坑里的火光带来的热量,让火炕重新恢复活力,同时整个西屋都跟着沾染着焕发生气了,马尚坐在火炕上,脸色红润,有一个人在这个家里,这个家里焕发出的生气让他的心里安安稳稳。
只要有这个胖叔叔在,家里就没有一点点让人害怕的气息。马尚庆幸这个胖叔叔能陪着自己,那个胖奶奶没有让那个胖叔叔回去,而是留下来陪自己,真的让人踏实。
柳丁躺到炕上,心里充满了歉意,对吴翠哈的歉意,吴翠哈能放心地把孩子留下,就是因为信任,可是自己做得还是不够周全,不知道再见到吴翠哈,会不会没有颜面?
房瑞东的情形让柳丁不安,自己的棍子打中的是他的头部,他的脑门只有少量的血迹,估计伤在脑袋里面了,伤得到底有多重,他也拿不准。
天刚大亮,柳丁爬起来,烧上火,一是怕火炕凉了冷着孩子,二是给马尚准备早饭,他还没想好做什么饭的时候,房瑞霞已经敲响吴家的大门了,柳丁心里明白,一定是她哥哥房瑞东出事了。
房瑞东真的出事了,天刚亮,睡梦中的他,突然坐起来开始呕吐,刚开始吐的是食物,后来就变成口吐白沫,两只眼睛翻着白眼瞪着。
他的母亲李大秀怎么叫都叫不醒他的时候,李大秀就知道儿子真的出事了,李大秀叫醒了老伴看着儿子,自己则疯了一样跑出屯子,跑到女儿房瑞霞住的屯子,叫醒了房瑞霞。
房瑞霞和老李睡得正香,被母亲的叫喊声惊吓到连鞋子都穿不上的地步,才知道哥哥房瑞东被柳丁打得人事不省,就从屋里上直冲外面,绝尘而去。
“姓柳的,我们家和你有多大的冤仇?你要把我哥哥打成那样?”房瑞霞怒吼着,从地上拎起一个苞米柞子,举着砸向柳丁。
柳丁感觉到这样的一个灾祸会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闪身躲开扔过来的苞米柞子,面不改色地说:“你哥哥来敲人家后窗户,吓着孩子了,我,我和我妈才出去,黑乎乎的谁知道是你哥啊?你哥还把我拌了了一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