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突然想起来，季时鄞小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爷爷带着她去季家求亲，季家起初不同意时，爷爷就厚脸皮的带着她接近季时鄞，让她吸蹭季时鄞的福运。

她那时候咿呀学语，格外黏季时鄞。

季时鄞面上总是嫌弃，却从没有赶她走，还总是给她留好吃的，后来还跑到姜家找她。

五岁那年，她问他，“我要是把你的福运吸光了怎么办，你会不会死啊？”

八岁的季时鄞皱着眉说，“吸光就吸光，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死了也没事。”

童言无忌。

那会的俩人都幼小天真，最真诚的年纪。

说出的话，也都是最赤诚认真的。

然后。

说完那话的第二天，姜灵就跟着师父去了神灵山。

小小年纪就俊美帅气，满身矜贵之气，性格冷酷的季时鄞，在他们后边追了十里地。

哭喊着——

“我的福运都给你吸，你不要出家！”

“姜灵灵你没有良心！”

“……你带我一起走……”

哭喊了十里地，姜灵头都没回一下，最后把他甩掉。

这么多年，姜灵都把那些事忘了。

如今看着长大的季时鄞，又全想起来。

还有！

就算师父是个道士，他们也不用觉得她是去出家吧？

姜灵皱了皱鼻子，站在楼梯上高处，和季时鄞身高平齐的位置，看着季时鄞的眼睛道，“我今年十九岁了。”

季时鄞微怔，“我知道。”

姜灵眼睛轻眨，“季时鄞，我还是会死的。”

季时鄞愣愣然。

“我在神灵山养病十四年，师父一直在为我找救命之法，但还没找到，我活不过二十岁的宿命还在。”

姜灵眸仁漆黑，清冷认真，“我如今下山是因为神灵山的责任，寻找末世预言里的气运之子，我找了半年了，没想到气运之子竟然就是你，我现在的责任是带你回神灵山。”

她神情认真，说自己还是会死的话说的风轻云淡。

季时鄞看着她，眼底深沉的如同要把她吞没的深渊。

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世界都是安静的，天地间只剩下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

季时鄞开口，“好。”

他说，“我跟你走。”

姜灵歪了下头。

季时鄞牵过她的手，带着她继续往楼上走，音色低沉又温和，“等东西都买完囤够，不管末不末世，我都跟你回神灵山。”

姜灵眨了眨眼。

门外。

·程勋本来是要进去的，走到门口时听见屋里对话，停在了门口。

姜灵灵。

出走十四年，人不在邺城，不说别人，连姜家都一口咬定她早就死在了外头。

这样的她，在邺城依旧是个传奇。

和季时鄞一起。

程勋以前劝说或者调侃季时鄞时，也会说上一两句，姜灵灵可能早就死外头了。

季时鄞坚信她没死。

就跟心中至高无上的信仰一样，坚定不移的坚信着。

他一直不明白。

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明白。

但他能感知到一点。

季时鄞坚信姜灵灵没死，等了姜灵灵十四年，找了姜灵灵十四年。

如今姜灵灵真的回来了，活着回来的。

如天降惊喜，如失而复得。

面对耿直的姜灵灵，他心里多年怨气都不舍的朝她发一丁点。

是好事。

但现在姜灵灵说，她20岁之前还是会死的。

最痛也不过失而复得再失去。

程勋叹了一声，蹲在门口点了根烟。

刚吸一口，就被掐掉。

程勋抬头，看着无声无息出现的季时鄞，“干嘛？”

季时鄞冷冷吐出一个字，“呛。”

程勋扯了扯嘴角：“……”

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