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想抱抱对方,却又突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最后只是很轻很轻地揽住了枇杷的肩膀。
像是拢住一盏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因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对你做出那种过分的事情,是我的错……”
沈韵重复着道歉的话,一遍又一遍地,直到他自己都感到苍白无力。
“我只是……只是连自己都不明白。我喜欢你,真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也知道黎宵还活着,一直都知道……”
“……”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表弟去死——可黎宵活着一天,我就没有办法堂而皇之地向你示好。我不想做我娘当年做过的事,不想沦落到她那样的下场。可是我……我同样做不到一直避而不见。”
“……”
“我想看到你,想触摸你,想拥抱你,想听见你说话,想看见你笑——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现在的一切都是错的,你喜欢的人应该是我,不是黎宵,不是别的任何人……你原本应该一直看着我的。”
沈韵絮絮说着,枇杷就不发一言地静静听着。
直到听见对方说——感觉现在的一切都是错的。
少年的心不由地往上提了提。
莫非……莫非沈韵也有上辈子的记忆,那是不是就说明了,眼前的青年真的就是师姐沈映雪的转世?
梦中的场景有限,喻轻舟的记忆残缺,所以对于沈映雪后来的下落,枇杷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
只知道似乎是被大魔困住,所以喻轻舟才会前往云氏一族的隐居地求取秘宝。
可惜求借不成,反而节外生枝,结下了因果。
后来浮木山一战,喻轻舟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却是再也没了师姐的音信,所以应该是战死了的……
可沈韵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真的想起来了。
大概只是自己想多了。
枇杷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其实说实话,沈韵真的没有苛待过他。
就两个人从前的关系而言,那天在房间里,沈韵就算真的继续做了什么,甚至做得过分一些,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况且,当初若非沈韵恰巧出现,并且出手相救,也许自己早就死了。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之中,以那样一种屈辱的死法。
所以说白了,问题其实在于枇杷自己,因为他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
枇杷对那种被全盘压制、毫无翻身之力的感觉,厌恶到了极点。
同样也对那个只能像砧板上的猎物般任人宰割的自己,厌恶到了极点。
——比起失控的沈韵,枇杷更加憎恶从来都是这个软弱无力的自己。
明明无力改变,却又心有不甘。
不得不维持现状,继续装聋作哑,继续苟且偷生。
自欺欺人,粉饰太平……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自己,简直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所以枇杷才会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试着结束这一切。
所以,他听完沈韵近乎自我剖白的一番肺腑之言,心中并没有太多触动。
——现在说喜欢又能如何?
若是提早几个月,或者在方才重逢的时候,或许……又哪有那么多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