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宇把灿和酢送回族中,就去圣坛南部找榕。
“榕婆婆。”营帐前,任宇弯腰行礼。
“灿要走?”榕的声音从营帐中传来。
任宇有些惊讶,榕婆婆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他们说的事了?
“或许这里并不适合他。”任宇低下头,看这脚下的青草。
“山脚程氏一家可以收留他。”榕在营帐内,手中是没有画完的木质面具。
“中东程氏?”
任宇有些惊讶,“程氏近日不太安稳,恐怕不妥。”
“任宇,你在担心什么?”榕沉默一会,缓缓发问。
“血者。”
任宇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我们太弱小了,在亚古神的庇护下我们太安逸了。”
他担心,担心山者的结局会变成下一个祭祀族,面对强敌毫无还手之力。
“我们已经没有祭祀族人为我们占卜凶吉,如果灿真的是祭祀一族,我们却把他放在人类那边……”谁来判断我们此举的凶吉?
“任宇,我们不一定要由他们来定凶吉,山者的命运应当把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榕叹了口气,接着说:“亚古神又何尝不希望我们强大起来。”
“灿待在这里永远不会有所收获,他是祭祀一族的人,每个种族有自己的修炼方式。”
“他继续待在这里也只会影响他未来的修炼。”
任宇听着榕的话,下意识反驳:“可灿就算前往人类世界也不一定就能结绳,况且近几日血者实在猖狂。”
“灿可能不适合这里,可能也不适合在人类世界,谁又能说得准呢?”
“榕婆婆的意思是?”任宇有些不明白,灿是祭祀一族的族人,不应该保护好他吗?
“祭祀一族可观未来,窥往昔。灿既然想要去人类世界,便应是看到了什么,一切自有天数,况且,亚古神会保佑我们,随他去吧。”
等他想出去,想变得强大,想要保护一些人,那边是长大了。
榕把手中的面具放下,想起那人,她这么做,那人应该会懂得吧?
“我明日会送灿去山下。”任宇弯腰行礼,转身离开。
“任宇,带上几个帮手。”榕还是有些担心,“我和槐她们这几日重修结界气力耗损太多,恐怕无法护送你们下山了。”
“榕婆婆不必担心,送灿去了程氏,我会和程宁一起回来的。”任宇说完弯腰行礼,转身离开。
亚古圣坛下。
巨大的洞穴里长一颗有十几米高的,发着白色荧光的大树,茂密的枝叶一直伸到洞穴顶部。
发光的枝条伸展开,几乎布满了洞穴的整个顶部,把洞穴照的如同白天一般。
亚古身穿黑袍,正看着洞穴中央的水池。
“山神大人。”
榕向亚古神行礼。
“那孩子要走?”亚古视线从水池中收回,看着榕。
“或许外面有更好的机会等着他。”榕低下头,池水中浮着梅花,她每次望向池水,总能看到满池梅花。
亚古俯身捧起一汪池水,“榕,你在这池中看到了什么?”
亚古看着池水从指缝间流下,青紫色的血管布满手掌,苍白的皮肤几乎透明。
“梅花。”榕如实回答。
“这池水名为乔,是我一位……是我的妻子留下的。”亚古看着榕,“她说这池水中可看到你最不忍忘记的东西。”
榕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喜欢梅花,我很高兴你也喜欢梅花。”
亚古拿布搽干手,“念念不忘,便是劫。”
“山神大人,看到了什么?”
榕突然抬头看着亚古。
“山神大人日日在这乔池,又看到了什么?”榕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尖锐。
是什么让他念念不忘,甘愿终日委身在这幽暗的山洞中。
“山神大人一直在逃避什么?”
亚古看着榕,半晌轻轻笑了一下。
“我?我看到了你们。”亚古笑容温和,却夹着一丝落寞。
“是我失礼了”榕有些慌张,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与旁人说。
亚古招手送她离开,又重新盯着水池。
池中万物复苏,百花膜拜,一个穿着金色祭服的女人正跳着安魂舞。
那天是春分万物复苏,总有些魂魄动荡受惊,那是他第一次见她这片池水原本的主人,当时的祭祀大人——傅乔。
傅乔身旁一株古树挺立,树丛结着荧白的果实,果实时不时颤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