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固,最先打破僵局的还是安岚。他的笑容没有收回去,而是屈指点点桌子,凑近他道:“你还记仇呢?”
“记仇?”吴兰泽向后倚靠住椅背道,“我从来不记仇。”
“那我们怎么就不是朋友了?”
“我通常有仇就是当日报了。”
“那没能让你当日报仇真是不好意思了。”
“你们……”林念和萧歌同时开口道。
安岚和吴兰泽转头看向他们。
萧歌道:“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林念道,“我们两个想问的应该是一个问题。”
萧歌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他挠了挠脸侧,问道:“你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吗?”
“就问这个?”吴兰泽显得有些失望,他道,“是认识,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林念震惊道:“从小?!”
“我学走路那会儿他经常来。”吴兰泽道,“后来就没出现过了。”
安岚摆摆手道:“别听他的,后来我也有来过。”
林念又问:“那‘仇’是怎么回事?”
安岚还想糊弄过去,吴兰泽就先快口说了出来:“因为他不告而别。”
“别?”萧歌道,“你后来去了哪儿?”
“离开……也很正常吧?我家又不在灵漾城。”安岚稍稍往旁边挪动几步,自然地坐到了椅子上。“我没去哪儿,只是不常来了而已。”
“算了,我不想和你说这个了。”正当林念和萧歌为此情形头痛的时候,吴兰泽竟自己刹住了话题。“林念,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看一下你手里的东西。”
“我手里的东西?”林念讶异道,“我手上没有东西啊?”
安岚上前拍拍他道:“他是指你脖子里挂的那块玉佩。”
林念不由一阵心紧,连带之后看安岚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往生钱玉佩还没给几个人瞧见过,他只知道萧歌不会随便与旁人述说,那就是……
只要看到往生钱玉佩就自然会叫人联想起“往生小鬼”,虽然事后他能用理由搪塞过去,但至于对面人是否相信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林念抬眼看向面前的吴公子,竟是无法从对方淡淡的表情里看到更多的意思了。
我不想惹麻烦。林念心想道,和这些人相遇怎么尽是些麻烦事。
“灵漾城有位玉瓷大师名叫吴笙何,不知你有没有听到过?”
林念突然觉得耳熟,侧过头看向安岚的时候后者立刻就给了答案。“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那位,他就是我认识的人。”安岚急忙解释道,“玉佩就是他做的,现在只是为了印证一下。”
“不用猜,肯定是我父亲做的。”吴兰泽笃定地说道,“我看见你时就明白了,我一直在等你的到来。”
林念指着自己道:“等我?”
吴兰泽点了点头,伸手朝林念摊开了掌心。林念知道躲不了这一步,便只好将脖子上的细绳从衣服里拽了出来。那玉佩在恰好的距离中被放在了吴兰泽的手心,吴兰泽曲起手指摸了摸玉佩的表面,第一句并没有评价玉佩的光泽与质地,反而是问林念道:“不方便从脖子上摘下来吗?”
“我从小就戴着,被叮嘱过不能离身。”林念摇了摇头道,“只能这样看看了。实际上知道有这枚玉佩的也只有你们几人罢了。”
“是没错,父亲说的就是这枚往生钱币,这枚独一无二的往生钱币……”吴兰泽理了理衣襟,又整了整袖管,十分庄重地说道,“这枚往生钱的确出自我父亲吴笙何之手。”
“我爹说这往生钱币是过去的挚友赠予,所以两位的关系是……”
“是挚友呢。”吴兰泽绽开一个笑容道,“阿念,你父亲二十年前将一个东西存在了我们铺子里,并同我父亲约定好,终有一天会带着这枚钱币前来兑换。而在此之前,我父亲也给出了一个承诺,约定好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把这件东西守住,直到将来有一天物归原主。”
林念微微睁大双眼,吴兰泽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十分陌生。他嘴里的父亲似乎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父亲,那些词组合起来只是形成了一句他一知半解的句子。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林念惊讶道,“我爹从未和我说过这个约定,如果我知道,离家那时候我就会马上到灵漾城来的!”
如果一年前他能直接来到灵漾城,是不是就不用经历那么多事,是不是就能知道……
吴兰泽也有些吃惊,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林念的一丝怒意,但却困惑这丝怒意到底是因何而起?他看了看往生钱币道:“那你为何要从小就戴在身上?”
“我……”林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道,“可能是想让我当个护身符吧?”
吴兰泽点点头,大约也觉得这道理讲的通。他领着三人往室外走去,一路走到吴宅的最后,就是一间稍显偏僻的书室。吴兰泽带着三人迈入书室,红木书案上,瓷山香插点着一缕沉香悠悠飘散。吴兰泽直接委身穿过灯饰,在屏风后寻到了一处隐藏的小口。
“这后面是什么?”安岚问道,“哇,不会是个空间很大的密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