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庭司辰和寒野原来到一架独木桥前,桥下水流湍急,涉水而来一头精瘦神气的毛驴。毛驴拽拉一辆篷车,破烂的篷车满身挂洞,焦黑的炭从篷下冒出头来。
一位裹戴风帽、白长胡须的老者走在篷车右后方的桥面上,他背起手牵了拴驴的缰绳,竟像是毛驴在拉他走。
寒野原和庭司辰守在独木桥这头,等马儿喝饱水,老者也走下独木桥,方赶马踏入水中。
老者瞧两人马背上驼负行囊,搭话问:“二位往哪儿去?”
寒野原应道:“老人家,我们去西边。”
“天寒地冻的,路不好走呐,当心着点儿。”
“多谢老人家。”
河流很宽,河面上浮浮沉沉的涌动冰块,河水漫上马腹,马儿连连打响鼻表示不满。
可惜呀,独木桥仅容两只脚的行人过,容不下四只脚的马儿。
寒野原与庭司辰一前一后走上独木桥,回头望了望赶驴的老者,见老人家仍是不管不顾地走在驴后头、由驴牵着走,心生稀奇。
寒野原对着河水开口问道:“司辰,为何你不先去蜀中?蜀中唐门总比摸不着边的龟兹国易达,若是蜀中便能找到答案,咱们何苦千里迢迢跑远路?”
“你是想提醒我事有轻重缓急,不可本末倒置的道理?”庭司辰想了想道,“师娘从不藏着掖着,她若果真知晓如何解迷魂术,不会写下无解二字。世上万事皆讲求个根源,蜀中并不生长鸠罗棱,许是唐门前辈到过龟兹,带回这种异草罢了,我既要破解迷魂术,须得溯其根源,不能总是道听途说,凡事只有亲历过,方有底气。若此术为唐门前辈所创,我走过他走过的路,大有裨益,若此术全是唐门前辈从龟兹国学回来的,这一趟不正是非去不可吗?”
“龟兹国西去洛阳八千余里,路途遥远,一去一回,不知要费多少时日,世事瞬息万变,你就不怕棠西等不到那时?”
庭司辰皱起眉头道:“我不在,棠西她才更平安。我为医者,去龟兹,是最正确的抉择,她若等不到那时,我跟她一齐走。”
“什么!”寒野原简直不敢相信自个的耳朵,“先前你说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得含住那口气求生!你不是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想到死!”
寒野原早该想到,棠棣为了庭誉舍生求死,像极了棠棣的庭司辰若面临和他娘一样的情境,绝不会苟活。
庭司辰笑起来道:“棠西不会出现不测,你无法想象,她有多坚强。”
过完独木桥,两人继续朝兰州这一贯穿中原与西域的交通要道而去。
“不止这些。”寒野原忽然道,“依照常理,你都该先到蜀中唐门探个究竟,或是或是先找康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