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则双目微闭,依旧不发一言。
刘若愚见此,走进牢房,大怒道:“你这厮好大的狗胆,戴罪之身,居然还敢对皇爷无礼。”
朱由校摆手笑道:“大伴,不必如此,都是将死之人了,何必跟他们置气?”
亲耳听见自己要死了,周延儒面容忽然变得呆愣,忘了将弯下去的腰直起来,整个人犹如弓形蠕虫,看起来极为好笑。
韩爌这时才单手撑着起身,盯着朱由校看了好一会,才忽然笑道:“陛下,你好像和前两年不一样了。”
“是吗?”
朱由校摸了一下脸颊,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不一样。
“就像是换了一个灵魂似的,整個散发出来的气质完全不同。”韩爌点头道。
当然不同了!
朱由校被说中隐秘也不慌,这话就算传出去了也不会有人信。
周延儒这时也回过神来,站直身体讪笑道:“陛下看起来更果决了,也更有杀气了。”
“都要人头落地了,你这人还拍马屁有什么用?”
韩爌白了周延儒一眼,满脸都是不屑之色。
“我是实话实说!”周延儒神色尴尬,目光四处游走。
“哼!”
韩爌冷笑一声,懒得再跟他掰扯,转而将目光放在朱由校身上,问道:“陛下到此是想问昨晚的刺客之事吧?”
这时,侯虎涛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把椅子过来,用袖子擦干净后,端了过来。
朱由校稳稳坐下,点头道:“的确如此,今早信王自缢了,就算朕死了,也轮不到他登基了。若是你心中还装着大明,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诏狱中,光线昏暗,气氛也异常沉闷,仅有墙边的火把燃烧,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朱由校端坐于椅子上,目光凌厉,紧盯着韩爌脸上的细微表情。
“信王自缢了吗?”
韩爌闻言一愣,面容忽然变得极为哀伤,但转瞬间又恢复正常,释然道:“陛下还是念着兄弟之情啊!既然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昨晚之事,我确实没有参与,也毫不知情,也问心无愧。”
朱由校没有看出破绽,只能追问道:“那是你们幕后之人指使的吗?”
“幕后之人?”
听见这四个字,韩爌笑了笑,语气略带嘲讽道:“我之前的官位可谓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下野了,也没有人够资格指使我吧?”
“按你的意思,信王是被你指使的吗?”朱由校目光犹如利剑,依旧紧盯着。
再次提起信王,韩爌又是一阵默然。
脑海中浮现那个英气勃发的青年身影,良久之后,才长叹道:“是老夫主动找上门的,信王最开始并无争夺大位之心,只是魏忠贤权势愈重,百姓生活也更加困难,大明已有亡国之兆,他才选择与老夫合作。”
“原来如此!”
朱由校一直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连老年斑每次的颤抖都看得仔仔细细,却依旧没有看出异常。
良久之后,才转而问道:“你以为昨晚的刺客是何人指使?”
“兴许是郑贵妃吧!”韩爌随口敷衍道。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