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个老头的说法,清军在这个营地当中死去的小两万的士兵,密密麻麻的堆积起来,把我们砌的沙袋墙完全覆盖了。
而且当我们撤走之后,清军迅速的又重新占领了那个营地,并且抢救伤员,结果从尸体堆里面没有扒出来一个活的。
被火枪的子弹和火炮的散弹打中身体的士兵,就算没有打中躯干,在没有及时包扎的情况下,也会流血而亡。
而在惨烈的战场上,根本没有包扎的机会,很快就会被后面的死人压在身上,失去行动的能力。
一万多具尸体流出的血液,把整个营地的地面都弄得泥泞不堪,血流成河不至于,但是流出的血液在营地的低洼处聚集成连片的小水洼,那是一点不夸张的。
这种景象别说老百姓了,就算是那些久经沙场的宿将,见到了都得心惊胆战。
不是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而是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堆在一块。
如果这一万多具尸体是散落在几平方公里的战场上,就显得不那么吓人,可是像现在这样人摞人,那样的堆到比人都高,这种的视觉刺激就比较强烈了。
被密密麻麻的尸体吓的精神失常的人有不少,被吓的尿裤子,晚上做噩梦的就不算事了。
所以整个城市当中的军方人士,特别是和我们有过近距离接触的那些领兵将军,都不太想打了。
实际上,这个尚志信心里也开始发毛了,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个老头从监狱里拉出来。
凭良心话说,这个尚志信从他从昏迷当中醒过来之后,各种措施基本上没犯什么错误。
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不管是布置军队以及部队的各种战法,是非常有针对性,而且是非常有效的。
如果我带领的这支军队用的是普通的火绳枪,是没有升级之前的那些虎蹲炮、弗朗基炮。
就算是火炮和火枪的数量和现在一样,尚志信组织部队对我们的几次攻击很有可能就已经奏效了。
他用炮灰部队消耗我们的子弹,用连绵不断的攻击,让我们的火枪来不及装填,用数量庞大的人命让我们的火枪连续射击,最后出现故障。
最终陷入肉搏战,然后靠人海战术把我们这点士兵直接给淹没。
毕竟我们是在广州的地皮上,人家占着地利,是主场作战,有比我们庞大的多的人员可以动员。
但是他碰到了我这个开挂的家伙,我们的火枪的射程、精准度,以及装填的速度都要比火绳枪快的多的多,好的多。
而我们的火炮重量轻、射程远,特别是打散弹的时候,要比一般的火炮威力大的多。
这样一来就把尚之信费尽心思组织的人海优势给抵消掉了。
可以说,现在的尚之信在广州城里的威信大幅下降,也就是靠着他残忍的名声,压制着整个广州城里所有的不服。
但是在前几天,隆隆的炮声之中,他的残忍的威名,也压制不住被火炮激起的恐怖了。
毕竟被火炮打死和把尚之信惹怒之后杀死都是个死。
反而是被火炮击中的概率更小一点。
毕竟听到火炮声音的时候,赶紧卧倒,找个隐蔽的地方就有非常大的概率,不被火炮打中。
每天,我们向广州城发射的火炮炮弹,也就是1000多发。
而且都是瞄准的城墙,就算是打偏一点,也只有很少数的越过城墙,飞到广州城内。
所以只要自己不找死,非要跑到火炮的射程之内基本不会有危险。
而尚志信的这把屠刀可就不一样了,他那喜怒无常的性格,简直是不可理喻,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恼怒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就会杀几个人泄愤,有可能是你穿的衣服他不喜欢,也有可能他发现你看了他一眼。
或者干脆他发现你没有看他,这都有可能是他杀人的理由。
关键他下刀的人,都是有点社会地位的家伙,那些撞不到他跟前的平头老百姓,他也想不起来杀。
现在广州城里面有点身份地位的全都是心惊胆战,生怕下一分钟这个尚之信的屠刀会砍到自己或者家人的脖子上。
而现在,广州城内的紧张局势反而对我们有利,本来我们这支队伍对广州城的压力就已经很大。
每天轰隆隆不断的炮声给所有的广州人以巨大的恐怖,而这个尚之信肯定也胆战心惊。
这个心理素质一般的家伙,把自己的恐惧又加倍的施加给了周围的人。
这么一搞,广州城内团结一致,抵抗入侵的精气神就剩下的不多了。
根据这个卖人头的小老头的讲述,私底下已经很多人在琢磨着开城投降是不是更好。
在现在这个时间段,于家军敢说是军纪最好的部队,一点都不会脸红。
明末清初这段时间,就没有军纪好的部队,各个部队打来打去,军纪只是口头上的东西。
一支部队如果没有发生过屠城屠村,随意杀人的事情,老百姓都得称赞这支部队,军纪严明了。
拉走你的羊,搬走你的粮食,只把你的妻子女儿拉走几天,之后再给你放回来,这已经是非常文明的了。
你应该非常庆幸,你还活着,被掳走的妻子,女儿还能活着回来。
为什么说宁当太平犬,不当乱世人呢?
你非常不幸的生在了乱世,那么能够活下去就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你还敢要什么自行车吗?
于家军在这个乱世当中算是一支奇葩的部队,他们也会抢粮食,但是搬走粮食之后会给钱。
他们也会抓人当民夫干活,但是也会给钱。
甚至给他们当民工的百姓意外受伤,甚至死亡的时候,于家军既然会给抚恤金。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于家军的这些做法可以说都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但是,从老于将军到小于将军,他们一直是这样做的。
而我带领的这支脱胎于于家军的部队,军纪这方面也是相通的,在广州城附近活动的时候,各种食品的消耗是相当大的。
刚开始的时候是我们的军需官带领着人马下去征集。
后来已经不需要我们的军需官出动了。
有聪明的商人从其他地方收集来鸡、鸭、鱼、猪、羊、腊肉、蔬菜,运到我们的军营。
我们的军需官根据市价掏钱,还会适当的多给一些作为他们的辛苦费,而那些商人们就赚取两边的差价。
当然,战况最激烈的那段时间,这些胆大妄为的商人们都躲到一边去了。
这回我们重新回到广州城下之后,那些吃到好处的商人们又像闻着蜂蜜的狗熊一样拉着大车,小车出现在我们的军营门口。
根据这些主动靠上来的大小商人,菜农们主动送上来的情报,再配合那个卖人头的小老头的讲述,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够把这个广州城的城墙打破。城里的抵抗应该不会很剧烈。
因为目前从城里的老百姓到各级官员,中下级军官乃至士兵,厌战情绪都非常的剧烈。
目前,隔着一道城墙,尚志信还能靠着他的亲信部队压制住整个城市,所有人都得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如果我们把城墙打破之后,那些已经被我们疯狂的杀戮吓得心惊胆战的士兵和军官们,很可能就会拒绝去送死。
尚志信对广州城的统治很可能就会非常自然的垮塌。
得到这些情报之后,我就拉着一群军官开始讨论下一步的作战方针。
当然,我先让那个老头回到广州城,通知尚之信先把欠我的那70万两白银的尾款给我还回来。
显然,这个尚志信是个明白人,知道我们一直用炮轰的这段城墙千万不能倒,这段城墙一倒,他很可能就得夹着尾巴逃跑了。
现在任何能够减缓我们的进攻的措施,他都得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