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了信任关系之后，庞培对提尔斯无话不谈。

从战术到战法，他将自己对于海战的构想，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遍。

之所以能如此推心置腹，除了信任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庞培需要提尔斯的才能。

这是庞培首次指挥大规模海战，而不善航海的罗马人并没有为他留下太多经典案例，很多东西只能靠自己对战场的直觉进行摸索。

有一些创新的地方他自己都还在斟酌，所以他急需听取提尔斯的意见。

“……海盗船的一大优点就是能跑。所以我在想，是否可以拆除乌鸦吊桥，舍弃不必要的人员和物资，以减轻战船重量，保证充足的机动性。”

提尔斯连连点头：“思路很正确。说白了，你的战术侧重应该是陆上的歼灭战，而非海上的遭遇战。海盗再猖狂，终究也是人不是鱼，总归是要上岸的。”

得到提尔斯的认可，庞培对自己的构想更加自信。

但同时，又一个新的问题诞生了。

这也是庞培真正揪心的：“如果要放弃接舷战术，就只能依靠远程武器，弓箭标枪投石机，这些东西在海战中的效果好像都不甚理想。”

他神情庄重：“我认真考虑过你的提议，觉得火攻在战术上没问题，但技术上难以实现。”

“难道没有先例吗？”提尔斯突然想起了一篇小学课文，“两百年前，罗马进攻叙拉古，阿基米德不就火烧过罗马战船？”

“叙拉古？”庞培回想了一下，“就西西里岛上的那个？”

“是啊，当时阿基米德用镜子反射太阳光，以此引燃了罗马战……”

庞培诧异地打断了他：“洛尔维斯，你脑子没问题吧？这么离奇的故事你从哪听来的？”

……

“你没听说过……？”提尔斯好像有点悟了。

庞培以为他在开玩笑，跟着笑了两声。

“从来没有。用镜子点燃战船？怎么可能？那個小城市，我们当时很轻松就拿下了。”

提尔斯明白了，这可能又是后世杜撰的一个，广为流传的流言。

庞培好像也明白了，他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

终于找到提尔斯不靠谱的一面了。

“原来你是听信了流言啊，怪不得会提出如此离奇的想法，”庞培故作坦然，“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没有实战的经验。”

看着他讥笑的表情，提尔斯心里有点不爽。

“火攻可行，是因为建造战船的材料全都是可燃物，一把火烧起来，比什么武器都好使。”

庞培反驳：“话是没错，但只是停留在理论上。战船泡在海里会让木材变得潮湿，不易点燃，而且到处都是水，灭火也很快速。

“况且，你有什么办法引燃敌方的船只？靠近了丢火把吗？那我觉得还是接舷战更有效率。”

提尔斯冷漠地答复：“燃烧的弓箭。”

庞培就知道提尔斯会这么说，简直正中下怀。

昨天他和盖比尼乌斯研究了一天，已经通过实验证实了火弓箭完全行不通。

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洛尔维斯，我今天白天要向你展示的就是这个，燃烧的箭是不可行的。火会在箭矢飞行的过程中熄灭，就算还有点余火，也不足以引燃木头。”

对于庞培的实证精神，提尔斯还是认可的。

在时代的限制下，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提尔斯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是因为你们的打开方式不对。”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庞培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意思？”

“这样，你给我准备点松油、山艾、油脂，硝石、硫磺、木炭，明天我去营地演示给你看。”

庞培来了兴致，一口答应：“行，我也演示给你看，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有多荒谬了。”

待庞培离开后，提尔斯开始了自己的筹谋。

“伊薇儿，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