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习凿齿开口道,“方才老夫已遣小女兰芷将谢霖接到此处,说来谢霖也是老夫的女弟子,虽然从来没教过她什么,但是她也曾在老夫面前行过拜师之礼。这桩辛秘是不是也应该让她知晓?”
谢霖可算是周复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是他不去守护她,还有谁值得他去守护呢?
因此在认亲者件事情上,周复一定要严格把控,免得谢霖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习师,学生以为还是由我们代为了解之后再决定是否告之小霖吧。”
“破虏是有什么顾忌吗?”
“习师不知,小霖内心脆弱,骤然知道太多有关身世之事,学生怕她一时接受不了,或为之所害。”
“嗯破虏所言极是。”习凿齿点头捻须。
谢琰也点头道:“破虏所虑极是周到。”
“请谢大人如实相告。”周复上身前倾道。
“当年我还年少,有些事情也只是耳闻,不曾亲身参与,今日我要说的大多是我父亲告诉我的。”谢琰解释道,“不过我父告诉我什么,我便告诉你们什么,不敢有任何欺瞒。”
见周复与习凿齿点头,谢琰又继续道:“此事得从另一个人上说起,此人身份尊贵无比,乃是简文帝之女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司马道福年幼之时便暗慕王右军之子王献之,可惜献之早早地就与他表姐郗道茂成了亲,因此司马道福求之不得。又迫于当时桓温势大,简文帝不得已将公主下嫁给桓温的儿子桓济。
“可是桓济此人长得丑陋,又无风度,被公主蔑称为兵家子,故此琴瑟不协。婚后不久,公主便找了个接口回家省亲,而桓济军务在身,故此并未跟随。路途上,公主偶遇献之与其妻郗氏游玩于山水之间,见他们如胶似漆,好似神仙眷侣。于是心生恨意,怨恨老天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公,于半路上派人截了一个男子过来,她见这男子长得非常俊美,便放肆一回,与他度过一夜。”
周复听到这里,悄然掩嘴而笑,心道,这美男子不会就是霖儿的父亲谢朗吧,若真是如此,这剧情可真是太狗血了。
果不其然,谢琰叹道:“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从兄谢朗!那日从兄受献之邀请,前去游玩。为了赶路,他脱离了众人的队伍,却不料遭此劫难!”
听到“劫难”二字,周复差点忍不住笑喷出来,平白无故受了一场公主之艳福,竟被说成劫难,司马道福可真是太冤了。
但是谢琰讲述时的语气分外沉重,气氛也特别凝固,周复又怎好大笑?因此他绷紧脸上的肌肉,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显得很不自然。
“破虏这是怎么了?”谢琰注意到周复奇怪的表情,关心道。
“无事,谢大人继续。”
“嗯”谢琰再次进入回忆中,“无巧不成书,那一夜竟让公主有了身孕!于是公主滞留建康,不敢也不愿回姑孰,直到诞下一个女婴。但是未免桓家知道此事,兴师问罪,公主将女婴交给谢家,并写信说明了缘由。”
“可是公主怎知那日与她的是令从兄,而令从兄又怎么知道那女子是公主呢?”周复问道。
“从兄不愿占那女子的便宜,便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并留下信物,本是想那女郎若要追究责任,他便负责到底。哪知一直到女婴送到从兄手中,他才知道那夜与他共度的是大晋的公主司马道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