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她一直向往的,从来都是精彩绚烂的人生,不为恶而低头,却为善而高歌,一路猛进,悠悠凡尘,快乐人生,纵使哪一天死了,也不后悔来这人世走一遭。
所谓人凡成大事,必命有劫数,二十年后的今天她深信不疑。
以前常以为,人们所说的大劫大难,无非是针对自己的痛苦事件,然当经历了父母亲人的生死离别后,才知道也许孤独也是劫难的一种,不见血色,却令人痛不欲生,曾经父母头疼无恶不作的女儿,好姐妹眼里的搞笑女也会变成一个杀伐果断不惧生死的女汉子。
二十年前,天禁军统领祝付义如日中天,这是在战场上威名赫赫,镇守圣国一方,寸土不让,乃当世英雄的老将,因其战功并深得人皇信任,让其统领天禁军,常伴人皇左右,一时间风头更甚。
然这位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却有一心病难医。
将军祝付义征战百年,立功无数,人皇将公主许配给祝付义,夫妻恩爱百年时才喜得爱女,从小古灵精怪,天资卓越,深受祝家长辈及人皇宠爱,就连人皇也曾下令,其女长大后只许嫁给他的皇子,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绝不便宜外人。
她自幼就能随意出入皇宫,遛猫逗狗,大搞破坏,谁拿她都没辙,先不说背后有祝家长辈跟人皇撑腰,就说本身实力也不弱,一时闹得皇宫鸡犬不宁。
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有一次她正爬在树上掏鸟蛋石,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砸在她小脑袋上,她气极,作势要打,却发现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人儿。
“你干嘛朝我扔石子?”,她气鼓鼓道。
“这鸟巢是我搭建的,我不许你破坏,你真野蛮!”,女孩儿盛气凌人,稚声稚气,却又自带威严。
数十秒后,她红了眼眶,她这暴脾气犹如炸药桶,一点就爆,直接出手,几个回合下来后,对方被其打倒在地,她拍拍手,洋洋得意。
“我要告父皇,说你欺负我!”,女孩儿拍了怕红色衣裙上的灰尘,厉声威胁。
“告就告呗。”
见对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红裙女孩儿气得直跺脚,偏偏对方还朝她扮鬼脸,这让她更郁闷了。
“我记住了,我会报仇的!”,红裙女孩儿放下狠话就离去。
那一年后,人皇圣辰以大代价令万兽宗的年轻灵尊出手,可这位年轻灵尊没在万国盛会中大放异彩,人皇圣辰面对长老们弹劾毫不认错,宗室长老只能推选圣苍作为人皇人选,并买通了曾与父亲几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圣雄,里外勾结下,人皇只得狼狈逃离圣城,而她父亲也身负重伤,举家搬离圣城,来到圣国边境的一个小镇子,以求避祸。
也是在同一年,祝付义知道人皇圣辰为了脱离危险提升修为,强行吞噬了子女们的龙气,只有公主圣喜儿在娘亲的保护下免得一死,虽震惊于人皇的残忍行径,然无论怎样,人皇圣辰有恩于自己,于是出手相救,留下其女。
时光荏苒,一晃眼,两个曾见面就掐架女孩儿也长得亭亭玉立起来,只是互不谦让,互看不爽。
她当然不爽了,这个前朝公主老是跟她争宠,无论是父母还是祝家长辈,都喜欢这个身世凄惨又乖巧懂事的圣喜儿。
圣喜儿在她眼里就是妖女一枚,且十分鸡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每次挨自己揍后都会寻死觅活,哭哭啼啼,与眼泪为伴,惹人怜惜。
又过了几年,父亲终于被新上任的天禁军统领圣雄找到了,那个曾经放心把后背交给彼此的战友,几乎屠戮了整个祝家,此后的数年时间里,她掉尽眼泪,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只觉世事无常,人有时真的很脆弱,但记忆却愈发深刻。
她想死,奈何没死的勇气,理应做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做起。
曾经无忧无虑的小屁孩儿长大了,长成一个满腹心事不再言笑的行尸走肉。
“前尘无量光,生死莫悲伤,振作起来啊你,不是有我吗?”,圣喜儿说。
“滚!都是你害的,你走,我不想见到你!”,她气得发抖。
她什么都没有了,为一人所害。
她拥有余生最珍贵之物,也为一人所得。
庸常之中,微芒不朽。
晚上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迷糊中,似有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像是那个雷声响彻的夜里钻进了娘亲的怀抱,如此安详。
“别上老娘的床,滚!”,她很生气,骂骂咧咧。
对方倒不客气得很!
“哦。”
她躲到一处桃谷中,这里景色宜人。
花看半开,酒饮微醺,她沉醉于自然风光时,也会独自叹息。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某人低语,不请自来。
“别喝老娘酿的酒,滚!”
她大怒,圣喜儿喝得微醺,摇摇欲倒,娇弱无力,真想胖揍她一顿,躲在哪都能被找到,跟猎犬似的。
但好像自己逐渐打不过她了,她深刻意识到,原来她已荒废多年,即便后知后觉,也无修炼的勇气。
敌人,好强呐!
她很痛苦,她必须报仇,于是在大街上击杀了七郡王府的一个家奴,被人追杀,正闭眼等死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强者之道在人不在天,别自暴自弃,振作起来,你定能行!”
又过三年,她重拾修炼信心,可毕竟耽误了几年,姐妹二人虽说互相看其不爽,然圣喜儿从未像小时候欺负她那样欺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