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回想起了接近小岛时科考船阿尔弗雷德号的反常举动……或许那个一路上对他关照有加的船长也是知情人之一。

“小子，你知道的有点太多了，如果你现在说要退出，我们就不得不考虑采用一些特殊手段防止泄密。”

格曼忽然变脸，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要不现在就把雇佣合同和保密协议签了？免得工会那群人千里迢迢跑到海上来给我找麻烦。”

路德维希接过格曼递过来的平板电脑，粗略扫了一眼两份电子协议，便直接下拉到底部签字。一个小时前他可能还有所顾虑，现在求知欲让他一秒都不想耽搁。

“还给你。”宫崎英子从怀中拿出他的手机。

“感谢你无私的讲解，英子小姐，刚见面的时候我并非有意挑衅，如果有冒犯到的地方，请接受我的致歉。”路德维希接过手机后忽然开口。

宫崎英子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无关紧要。”

“嘿，光口头道歉怎么行？”

意外的是格曼插进了谈话，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二号平台新开了一家意大利式餐厅，装修很地道，我这里有贵宾卡，可以打8折哦。”

这提议乍一听很突兀，但路德维希想了想，觉得指挥长是在帮自己缓和关系，于是正色道：

“是我考虑不周，这里设施建设比我想象的要完善，希望英子小姐接受我的邀请作为赔礼。”

“英子啊，你上周不是就说了想去么？好机会哦。”格曼朝着宫崎英子眨了眨眼睛。

等宫崎英子回过神来的时候，摆在自己面前就只剩“Yes”和“No”两个选项了……让她有种想抓狂的感觉。

宫崎英子犹豫了很久，最后难为情地看向别处。“……却之不恭。”

“就这样说定了！”格曼打了个响指，笑得如同奸计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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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总指挥长，‘利维坦’的心脏将于30秒后进行下一次搏动。”

“好吧，看完这个咱们就结束这劳累的一天吧。”格曼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卡尔的后背。“过会去酒吧喝一杯？”

“……今晚是利物浦踢曼城？那我得把队服换上。”卡尔站长看了眼墙上的英超赛程表，心领神会。

虽然海上卫星网络的价格高昂，但只要把一种很像铁锅的卫星天线架起来，电视就能免费的收看节目。

路德维希没有掺和俩个老球迷的谈话，即便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家乡球队。他紧紧盯着玻璃屏上那些梦幻般的彩色光点，如同盯着自己还未揭下披纱的新娘。

“10、9、8……”

当“zero”这个单词从研究员口中发出的时候，路德维希瞳孔紧缩，因为显示屏突然变成了黑色……不，不是黑色，而是近乎于黑的暗红色，所有的彩色光点都消失了，暗红色的信号像黑月之潮一般席卷了整片海域。

“它的心率虽然极低，但每一次跳动都会盖过其余所有的心跳信号，包括鲸鱼。”格曼感叹。“任谁看了都会畏惧吧……这犹如海神一般的万钧之势。”

那暗红色的信号源很快又在显示屏上消失了，随着利维坦心跳信号退去，彩色光点又在玻璃屏上逐个显现，一片劫后的生机盎然景象。

“着实令人印象深刻。”路德维希收回目光，似在回味。

“等下让英子给你安排一下房间。”格曼说完和卡尔站长勾肩搭背的就要离开，然而还没等他俩到门口，显示屏前的研究员忽然激动地窜了起来。

“卡尔……卡尔站长！总指挥！海水中含氧量骤降！又来了！我们检测到……”

在他的尖叫声中宫崎英子双手捂住了胸口，而格曼冲了回来，震惊地盯着疯狂起伏的记录数字。

不需要再听措词不清的描述了，所有人已经明明白白地看到……那暗红色的信号源再一次亮起！冲击波一般的心跳信号卷土重来，吞噬了一切光点，而后散去，全无踪影。

除了路德维希之外的其他人都像雕塑一样立在原地，如同被某种威势压制得动弹不得……所有目光死死地聚焦在大屏幕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变化。

然而一分钟、两分钟……整整五分钟过去了，再无任何特殊信号产生。

“神呐……”直到这时卡尔才松了一口气，捡起掉到了地上的抱枕。“我刚刚看到了什么？间隔不到10秒的两次心跳？快告诉我是我眼花了！”

“闭嘴！我也看到了！别像个小姑娘那样大喊大叫！”格曼合拢嘴巴，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有记录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今晚的娱乐计划取消，你去把所有研究员召集到监测站来！快！艾拉，通知指挥室，让玛利亚把警戒状态调至最高级！罗伯特，用加密无线电联系诺亚研究所，报告我们现在的情况！”

随着命令的下达，监测站内好像突然变成了嘈杂的证券交易所，所有工作人员都进入了状态，没有人想着逃跑之类的，因为一时半会根本逃不回岸上。

所有人极力加快自己的动作，各种脚步声电流声和压抑紧张情绪的说话声错身交汇，用忙碌驱散着恐惧。

在人头攒动鸡飞狗跳之间，路德维希走到窗户边，凝望那造成恐慌的源头。或许是初来乍到没有什么实感，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害怕的表情，即便那座小岛可能是一只正在苏醒的海怪。

“你还好么？”他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宫崎英子。

“我很好，你准备……什么时候邀请我去那家餐厅？”

宫崎英子抬起头，自然地把手从胸口上放下来，对他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