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桌，讲台，熟悉的窗户。

黑板，投影，染上的暮光。

零柒缓缓睁开眼睛，感到一阵头痛。

嘶……这里是……

“哎呀呀，终于醒了！”

好熟悉的声音，自己貌似已经有几年没听过了。

不……这明明是自己每天都能听见的声音。

零柒从课桌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梁天虬？”

“喂，你这一觉可都睡到放学了，老洛没让我们喊你，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睡多久，嘿！”

“放学了吗？！”

零柒顿时困意全无，他四下看看，教室里，除了几个还在打扫卫生的同学之外，确实是谁也不在了。

“我去，还真是……作业呢？都布置下去了？”

“你竟然还能想起来你是个语文课代表？”梁天虬叉着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俩虽然都是语文课代表，但老洛可亲你了，哪次的语文作业不是找你去布置的？”

“你的意思是说，语文作业没布置下去吗？！”零柒有些慌张，“坏了……像上次一样在网上布置呢？不对，总会有看不见作业的人，也肯定会有看见了还装看不见的人——你这什么表情？”

梁天虬还是没憋住笑：“哈哈哈，我说你啊，你就是个小小的语文课代表，又不是语文老师，这么关心这个干啥？倒不如说，今天要是真没有语文作业的话，全班人都要感谢你呢！哈哈哈！”

笑够了之后，梁天虬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深呼吸了一下，说：“很不幸，最后一节自习是老洛看的，他自己就把作业布置下去了。他老人家倒是到最后都没想起我来，啧啧。”

“是吗？唉……那就好。”

零柒把桌上散落的笔都收回笔盒里面，然后站了起来，什么也没带。

“哎哎，等一会儿。”梁天虬拦住零柒，“你啥都不带？你睡了一整节自习课，作业都没动啊。”

“啊，怎么了？”

“你是打算明天挨一天骂吗？”

“就那点儿东西，明天早上来了再写也来得及，最多……嗯……二十分钟就搞定了。”

梁天虬一时无语，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之后，他长叹一口气。

“学神说话就是硬气，天天上课睡觉还能什么都会，我们这种凡人可学不来。”

“别阴阳怪气了。”

“行吧行吧，你今天怎么不和冷霖一起走了？”

零柒示意了一下四周：“她不应该早就回去了吗？”

“也是，哈。我还要留下来看值日，就不陪你咯。”

“谁要你陪……拜拜。”

三班的教室，旁边就是老师的办公室。临走之前，零柒往办公室瞟了一眼，看见了那个“红枫”正在和洛翎骁聊天。

估计又是在聊文学方面的问题了，毕竟亚霍恩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德语翻译。

也是转头瞟这么一眼的工夫，零柒没注意看自己身前，差一点撞上别人。

“唔……”

零柒立刻回神，看见了差点撞到自己身上的那个白色女孩。

“冷霖？你还没走吗？”

“霏……值日。”

“那估计风海也还没走，那咱们去她俩班门口等着？”

“嗯。”

两人就这么缓缓地走着，零柒能注意到对向的学生的目光总会在冷霖身上停留几秒，最后再瞟一眼自己作结。零柒也习惯了，和这样的一个美人走在一起，太正常不过了。

奕子一高历史悠久，教学楼是从工厂厂房改过来的，很宽敞，也已经用了几十年。也是因此，高一的教室就在高二楼下，高三则是理所当然地就在三楼。

不知为何，零柒现在，特别想和冷霖聊上几句话。

“冷霖，你……轻松吗？”

“为什么……问这个？”

“你和冷霏，平常不都是会做一些……呃，‘那种’工作吗？会经常受伤的吧？”

说出这句话之后，零柒立刻感到了一丝异常。

等等，我在……说什么？

一股晕眩感，立刻攻入了零柒的思绪。

他踉跄两步，靠在了走廊的墙上，手覆在额前，试图支撑自己不会就这样倒下去。

余光之中，他看见冷霖笑了，少见的笑了，那个笑容——毫不夸张地说——美若天仙。

自己应该还没见过这种笑容才对——对，“还没”才对。

也是同时，零柒听见了那个，被自己尘封起来了的，她的声音。只是，或许是因为剧烈的头晕，那声音对零柒来说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