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波穿过这个小小的院子,后面就是草堂佛殿,其实也就一间房子大小屋门大敞四开。
在弥勒像前的香案上,摆着一个硕大的香炉,足足能把一个三岁的小孩装进去。
悠扬的琴声在院子里飞扬。佛殿香炉中燃烧的檀香味充满了。
一进小院之内林玉晨的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檀香味!
作为一个周府内的家庙,好家伙,烧这么多香!这个周做数的做了多少孽,才如此虔诚的供奉佛像?
那香炉里现在到是没有香火,倒是盛着满满一炉的香灰。
突然林长波抬腿一脚,把那张香案踢倒在地,“咣当”一声,香案轰然而倒,粗陶制成的香炉带着沉重的声响,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一下,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大家的眼神全都惊愕地看向了这个勃然发怒的将军。
在那里摆着一张江岸的旁边有一张几案,上面摆着一摞摞的香烛。他的对面摆着一个木质的箱子,居然是一个功德箱。
一般来说在大明的各个寺庙里上两炷香是不用花钱的。
但是大家会本能地觉得供奉佛前香火,还是自己掏钱更有诚意所以只要是来上香的人,一般都会往功德箱里扔几个铜钱。
所以每个寺庙的佛前,一边摆着功德箱,一边摆着香烛。
不过这个弥勒佛是供在周家自己的院儿内还是跟外面的寺庙同一种布置,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在与此同时,这首《广陵散》也终于演奏完毕。琴娘低头垂手坐在那里默默的凝视着自己的瑶琴,反佛那张琴上有什么秘密一样?
就见林长波自顾自在桌子上拿起了一小捆线香,回手递给了一脸惊异的亲随。
“林大人,难道你就看着这些武夫肆意妄为,对佛祖不敬吗?”这是坐在人群中的周作树。声的呼唤着,他的声音中有些声嘶力竭。
“周东主有什么为难的不就是不小心碰下香案将香炉摔碎了吗?一个陶制的香炉,有什重要的。”林玉晨虽然对林长波的动作有些奇怪,但他毫不在意的对着院中的众人说道。
而且作为这家院子的主人,周作树的反应也有些太过激烈了。
明知道林县令带人来找茬,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用一种指责的语气来命令林玉晨。
“是上好的檀香,没其它的东西掺杂在当中。”接过檀香的清水,在手中摆弄了几下檀香,给了林长波一个肯定的答复。
而这时林长波却一低头把香案摔碎后的香炉的腿抄了起来!
“你……你这个低贱的军户要干什么?”
看到林长波的动作,周作树然间浑身一震,他忍不住起来就要向林长波扑过去。
但是他身边看管他的氏族,立刻两枪托将他打倒在地。周东主没有。对打他的氏族有何反应?仍然冲着林长波色厉内荏地大喊道:“这位将军。要知举头三有神明,你如此不敬重神佛,将来必遭天谴。”
谁知道林长波听到了这个这句话后转过头来,走到了周作树的面前,抬起脚又将他踹了一个跟头。
指着他说:“人在做,天在看。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呀。”
“我这个人只信任兵圣孙武。佩服的人就是白起。谁有那个闲工夫拜这些木胎泥塑的神像。本将军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句话说完,林长波掂了掂手里的香炉腿,猛然间回头单臂一轮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的砸在了殿里的弥勒像上。
只听“轰”的一声灰尘飞溅,弥勒像的大肚子上,立刻儿砸出了一片裂纹。但是那声巨响却不像藏在一个泥塑的佛像上。
这弥勒像从表面上看来本是应该是泥胎做的,上面施以彩绘,根本没什么硬度可言。
林长波这一下子虽然砸的弥勒佛像四处表面四处龟裂,但却发出了仿佛如铜钟的响声,而被击中的那一块却露出了金色的光芒。
“你!你疯了不成。”就在周作树的怒吼下,林长波毫不犹豫地回身发力,带着呼呼的风声把手中紧握的连鞘腰刀砸到砸在弥勒佛的大肚子上。
这回的声音更加响亮了,佛像上的彩绘却有了变化传来了一连串“咔咔”的崩裂声!
弥勒像的表面上的彩绘一块一块的崩落,这时弥勒佛的肚子上已经完全显现出来。
这个表面上是泥塑的佛像,实际上是一座铜铸的空芯佛像。
林长波这是冷笑一声命令军兵用绳子绑在佛像的脖子上。
然后有50多名士兵向外拽着这个弥勒佛像,然后大家就听到“哗”的一声巨响!
这座一人多高的弥勒像从他做的莲花台上被拽了下来。
当佛像被拽屋外之后,佛像原来的位置露出一个很黑哭黑色的窟窿,不时向外冒着凉风。
这时刚才还在声嘶力竭喊叫的周作树突然间瘫倒在地,两眼空洞的望着天空。
林玉晨冲旁边的人一时眼色,立刻有两名军士冲过去,用绳索将他牢牢的捆住。
而周围那些刚才听曲儿的所谓的仕子也看着这个诡异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
林玉晨中好奇,这种情况为什么会吓得周作树瘫倒在地?
他从小到大的除了读书考试,其他接触的事情比较少,要不然也不会在湖南被底下的书吏架空了。
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草堂已经面目全非了。随着同住的佛像被拉出,而几根支撑房子的木头已经被撞塌了,房顶也塌下来一块。
有一部分右厢房已经彻底的垮塌了。所谓家庙是个小院,看着只是一座草屋。
在这个草屋除了几面墙,其余的部分都被林长波指挥着军事拆除了,院内的所有的人都被赶到了东南角,站在那里被军事看守着。
原来有着野趣的泥墙也塌了几处,歪歪扭扭的不像样子。
那两扇门的门板早就被佛像砸倒在地,庙前面铺着的竹席,现在被踩的到处都是脚印。
刚才由林顺带领的几名林家的披甲家丁用绳子从那个漆黑的洞口顺了下去。
院儿里的人都明显都有点紧张。不一会儿,林长波就拎着一个从底下拎出来的陶瓷坛子来到了院儿里。
林长波把包着坛子的封泥敲开,把手伸到坛中抓了一把。
然后又把手拿了出来摊开手掌,手上赫然摆着一个金光闪烁的瓜子。
这个瓜子跟真正的西瓜子大小差不多,雕琢得惟妙惟肖,在阳光下金光闪烁。
在明朝一两银子的购买力是很强的。实际上明朝那时海贸发达,全世界的白银都在向着中华流入。
海量的白银让它的价值和购买力虽然对历史上的那些白银来说创下了历史新低,不过对于百姓来说,还是很值钱就对了。
这个金瓜子的重量大概是五铢左右,按照明朝白银和黄金兑换的比例五比一,也就是25铢白银。
而一两是二十四铢,再加上金瓜子本身的工艺价值,所以这个金瓜子大概值包一两四钱银子。
林长波将那个罐子放在林玉晨的面前说道:“就算叔叔送你一点儿见面礼了。”
或者他把手里的金瓜子扔到了林玉晨的手中。
“这样的金瓜子,在富贵人家通常是用作孩子的压岁钱,拿出来又有面子又好看,还方便携带。”
林长波接着说道:“在我们府里,它是用来打赏下人的。有时戏子唱得好,或者是下人差事做得好了,就随手赏一个,过年时也大把撒出去给丫鬟婆子放利是钱。”
“你回去倒是可以把这些金瓜子赏给你手下的那些衙役。”
听到六叔叙述了对待自己手下那些衙役的方法。
于是提出自己自己手下的那些衙役大多都是林家的家丁对他们好些无所谓。对于其余的那些原南海县的差役至于这样笼络的问题之后。
林长波没有怪林玉晨不接地气,反倒哈哈笑出声来。
“一个差役,你倒是会说,你知道这个差役有多值钱吗?”
听到了,林长波这么反问,林知县当然一脸懵懂。
“知县衙门管着这城池内外几十万人,你知道多少衙役吗?”
林玉晨自然而然的对林长波说道:“一共一百二十人,这里面养马的,看门的,看仓库的,打杂的有十多个。壮班儿有50多人。
还有三十多人是城内卫所军官塞进来吃粮饷的,扣去这些,拿刀在街上晃的,能拿人锁人的,快班也就不到三十个。”
“也就是说,管理者半个广州城的南海县,只有一百多个人员,有执法权人员就不到三十个。
家给你派的那些家丁虽然能够震慑住这些人,但是具体办事的是还是原南海县的那些衙役,毕竟他们熟悉城里的各种情况。”
林玉晨顿时理解了,敢情自己这些日子做法一直有所偏颇。不过自己后面有林家和王家的势力在支撑那些衙役即使有所不满,也不敢吐露心声。
这是林长波利用金瓜子的事情,就是指点自己如何做这些一个正常的大明的县令,毕竟自己当官儿不可能总在家族的势力范围之内。
这一次恐怕是吏部的那些人犯了点儿小错误,不然自己是不可能来到广州当县令的。
这时林玉晨觉得自己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就要回县衙。
因为打开这个隐藏秘密的地点之后,其实林玉晨的事情就已经完成了。
这种地方一定藏着周家收拢的一些秘密,甚至是官员士绅的把柄。
这些东西落到林长波的手中是有很大用处的,而自己对这些事情尽量是少沾惹。
但是林长波却把他拽到了一旁对他说:“这种瓜子是林府专门定制的。
寻常的金瓜子都是把重量差不多的黄金烧成一个小豆子。
这样的东西滚来滚去的容易丢,于是金匠就用锤子把它砸一下,变成一个扁片。”
林玉晨看着手中像西瓜子一样的金瓜子,疑惑的看着林长波。
“而我们林府做的这种,是用铸钱的手艺铸出来的,跟真正的瓜子一般无二。而且它还被装在盛满砂子的木桶里摇晃打磨,直到表面上光华闪烁,所以我不会认错的。”
说完后,林玉晨也把这个小玩意儿拿在手里看了看。这个小小的金瓜子确实是手艺精湛,透着奢豪之气。
林玉晨一边绷紧身体,一边说道:“难道这些金瓜子有问题吗?”
“这种金瓜子只是为在我们府内流通,很少有向外流的。这一个陶罐中就有不下五斤的金瓜子,可见府中有人把这些金瓜子拿出来与外人交易。”
“你现在就已收取分成的名义,将地窖中所有的金瓜子全部带走。”
林玉晨倒吸口冷气,他知道如果总督大人知道这种金瓜子是出自林府的话,恐怕林家的麻烦也不会小。
等林家的家丁把地窖中所有的东西都搜查出来之后,里面的文书信纸足足装了三个大箱子,还有一些金银制成的莫奈何。
但光金瓜子一共就搜出了六个坛子,林长波仔细检查之后长出一口气。剩余的金瓜子都不是林家的,但也全让林玉晨带走了。并暗暗的警告他,赏赐时绝对不可以用林家的金瓜子。
林玉辰回到县衙之后发现抄黄花观的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他们已经将黄花观所有的人等全部压入了南海县的县狱当中,由牢头带着十几个人进行看压。
林玉晨突然灵机一动,把那个武逆案的李杰您提到了二堂。
林玉晨看着有些憔悴的秀才公。
他对李杰说道:“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忤逆案的内情。这样黄花观所有的和尚和道士都已经在县狱当中。
你到狱中把那个奸夫找出来,让他亲口承认这件事情你看如何?”
李杰就是抬头看了看林玉晨默默的摇了摇头。
林玉晨这是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前说道:“李杰你是个秀才,还有科考的机会,如果你这样认了罪,你的前途就完了。
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治下出了忤逆案,我也是不会落到好处的。所以这个案件无论你同意与否,我都会把它翻过来。如果你配合的话,我可以不处置你的母亲,只处置那个奸夫。”
李杰的双眼放出精光。他仔细看了看林玉辰,最后咬了咬牙说道:“那个奸夫就是掌管积香厨的道长,黄士吾。”
林玉晨对他说道:“既然你已经说出来了,那我明天就在二堂审理此案。”
大明的县衙中分为大唐和二堂,还有内堂。
大堂都是公开审理,内堂则是审不公开审理一些比较含个人隐私的案件。
至于那内堂所涉及的案件一般都是只有几个县里官员在审理,连衙役都不得参与。
转过天来一份状纸递进了南海县。
状纸的意思就是说是林家河村民林增才的妻子与人私奔。如今私奔的妻子被奸夫抛弃,又回到林家村求其复合。
本人蒙羞请求县太爷严惩淫妇,捉拿奸夫,金大郎问罪。
看完诉状,林知县不由心生愤怒。自己的妻子与人私奔,按照法律是属于七出之列,丈夫完全可以休弃或者将之嫁卖。
这样的仇事还要麻烦父母官,简直是无耻之极。
看来这对夫妇都够无德无耻的,因为知县大人心存鄙夷,所以将状纸放到刑房存档,决定不予受理。
然而按照《大明律》,刑律诉讼告状不受理条规定。
即便是这种复婚小事,知县不受理,也要承担仗80的刑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