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恒现在除了率领这些更夫之外还兼领着一排的孩儿兵。
这一部分是孩儿兵才是真正在码头上的装力量的中坚。
这部分孩儿兵在粮城训练的日子里把底子打得不错。
每天他除了训练孩儿兵之外无论是码头上的那些商人的来宴请,或是地方上有什么商铺开业的事请他去,林玉恒一概是不去的。
林玉恒从来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小时候他就看家族的长辈领兵带将外出征战。
他从那个时间开始就梦想过指挥千军万马征战疆场,并为这个梦想努力了十二年。
天南立铜柱、勒石燕然北一直是他的两大心愿。
他被祖父带到粮城训练的好几个月之后来到了广州城,开始他认为这里建立不朽功勋的战场。
但是随后林长波便把他和王定鼎放到这里负责新建码头上的事情,这让他感到万分失望。
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叔叔在培养他的能力,但是他更喜欢军营。
所以他除了必须出面,处理了一些事情,剩下的时间都把它放到手下这53名孩儿兵的训练上。
除此之外,关于日常的应酬酒会,更是从来都不参加。这样时间稍稍一长,大家也不来投贴子送信,触他这个霉头了。
这次他突然得到可以动用兵力的机会。一个人立刻高兴的直奔孩儿兵码头的驻地。
他命令“更夫”和孩儿兵立刻集合。看着操场上正在列队的官兵,林玉恒更感到参加实战的必要性。
孩儿兵的训练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除非有大的变化,否则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孩儿兵的战斗力不可能有大的变化。
而且巡海营中的孩儿兵的数量已经达到千人编制,恐怕是巡海营所能容纳的极限。
况且坚决支持发展孩儿兵的父亲林长石被林海候调到西贡后,孩儿兵虽然还能得到林长波的支持。
但是由于缺少林长石手里的金钱支持,巡海营的发展已经渐渐的变慢了。
虽然最近南洋商行有拨过来的几笔钱支持孩儿兵的发展。林玉恒几乎完全没把握这种支持会能够维持多长时间。
林玉恒感觉必须要获得南海县令林玉晨的支持。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想必南洋商行为了得到南海县令的庇护,会多拨一些经费过来的。
为自己也为孩儿兵的发展,这次周庄抄家的行动一定要办的漂亮,而且不留隐患。
林宇恒带着集结起来的队伍向预先约定的集结点行进,他们到达之后便在一个三岔路口旁边停下来等着林翔带领的衙役的队伍到来,大约等了一个时辰之后。从远处来了一群排着松散队伍,犹如蚯蚓一样像这方这个方向蠕动着。
从县衙到这里大概有15里地。这段距离的急行军已经消耗掉衙役们最后的体力。
不过刘翔还算可以,因为他是骑着马来的。看到排着整齐队伍坐在道旁的军武的队友,他心里万分感叹林家派出的不愧是精兵。
为了快速与林家派出来的家丁会合,刘翔一路催促着这些衙役以最快的速度向这里集合。
快速行军的后遗症正迅速摧毁这些在平时没有经过如此快速运动的衙役的体能。
当队伍停下来的一刻,这些衙役便摊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这时林玉恒一挥手,更夫的队伍中便走出来二十几个魁梧的大汉。
他们对躺在地上的衙役一顿拳打脚踢,命令他们站起来,慢慢的在地上进行游走,而且不允许他们喝水。
看到李玉恒手下的家丁如此对待衙役,刘翔并没有反应。
他示意旁边的王定鼎和林玉恒到旁边商议事情。
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刘翔看了看两人后说:“两位,咱们办这件事情虽然咱们是我手中有公文,但是你也知道周庄那地方是聚族而居。
咱们面对最大的困难不是如何把周庄抄了,而是如何阻止那些周氏的同族对咱们进行围攻。”
王定鼎摆动了一下头,低声说:“刘师爷,这件事情不应该交给你带来的衙役吗?用官府的身份震慑他们。”
刘翔赶紧说:“我当然知道这些衙役的身份可以震慑那些周家的族人。但是你别忘了周家在南海县已经深耕多年难免这些衙役中有他们的人。
只要稍微给那些周家的族人一个借口,他们就便敢冲击军队,难道你敢把他们都杀了吗?”
林玉恒听见刘翔说完后,把眼睛闭上又睁开,然后对两人说道:“今天咱们去查抄周家庄,林大人给的是什么借口?”
“我家老爷给的借口是周作人把杨氏和他的女儿抓起来贩卖了,我们要抄周家搜查证据。”
“这不就得了,我们现在写一张状纸,然后找上十几,二十多个人在上面签上名字,然后摁上手印。
到时候就把这张纸给那家周家村的村民看。
就说有人举报周作人贩卖人口,私掠民女。我不相信那些周家人敢喝出去陪周地主一块儿去死。”
话音刚落,面前的两人均面露喜色,要不是两人都很有城府恐怕有人立刻就要高声欢呼了。
这些想法其实是他在粮城训练时林夕所编的教材灌输给林玉恒的想法。
粮城的那座军官短训班所采用的所有的教材都是从蒙学中照搬过来的。
但林夕编撰这些教材的时候本身就掺杂了很多私货。虽然他这些私货都是以复古的名义提出的,但是受训的军官在潜移默化中都受到了影响。
林夕在教材中加入了很多关于阶级的描写,还有一些关于财富分配方面的论述,这些都深刻的影响了这些培训的军官。
所以林玉恒今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利用地主、佃户和贫民之间的矛盾。
可是林玉恒接下来的话让面前的两个人从喜悦中落到了失望。
“这件事情虽然解决了,咱们还要想想怎么让这些已经快趴在地上的衙役们走到周庄去。”
林玉恒说完停下来转过头看着那些被林家的家丁逼着在马路上来回缓慢走动的衙役。
刘翔的眼睛在周围四处扫视了一下,突然指着在马路边停着的几辆马车。
“让那些衙役坐在马车上拉着他们走。”
王定鼎闻言一愣,很快表情就从喜悦转为失望进而转为愤怒。
“不行,那些马车是拉着甲胄和武器的,让那些衙役坐上去甲胄和武器怎么办?”
刘翔这时说:“我们再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先把那我们需要的那份文书写出来。”
说着刘翔在笔袋中掏出了一张纸和随身携带的砚台。
这种砚台里面装着已经磨好的墨水拉开之后便可以使用。
刘翔不愧是做师爷的人。文不加点短时间内便书写了200多个字的状纸。
他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大作,然后把笔递给了林玉恒。
林玉恒便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刘翔又在笔袋中拿出了红色的印油。林玉恒毫不犹豫的在上面摁上了自己通红的手印。
接着是王定鼎,林玉恒又在孩儿兵中叫出了20多个人,纷纷签上名字,摁上手印。
这份壮纸上边上半部分是黑色的墨迹,底下面底下是一片黑中掺红的手印,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刘翔看着这些签名,又用犹疑的目光看着那些签名的孩儿兵。
他看的十分清楚,林玉恒只是在那队士兵中随意点的,并不是有选择的叫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年纪不大的军兵个个都是认字的。
这时他才注意林玉恒带来的军兵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和他岁数差不多的年纪比较轻的。这些士兵都坐在道路的一旁,肩膀上放着火铳或腰刀,坐在那里一声不响。
而另一队却是30多岁,40岁左右的壮年军兵。这些人也以同样的座姿坐在路旁,但是他们在那里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大,但也显得有些嘈杂。
而且那些教训衙役的军士也是40岁左右,手里拿着连鞘的钢刀肆意的抽打着那些衙役。
某些衙役想反抗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放翻在地。由此可见虽然有衙役体力不支的原因,这些军兵的武艺也是相当精良的。
想起自己日常看到的广州军卫的那些士卒的表现。刘翔也误会了,他认为林家派出的都是精锐的家丁,刘翔也有些感动。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刘翔表示他带着那些衙役在后面慢慢的走,让王定鼎和林玉恒带着军兵先到周庄。
林玉恒拒绝了刘翔的好意,他对刘翔说:“我带着军士放慢一些行进的速度。刘师爷带些人,还有几辆马车跟在后面。走不动的衙役可以坐上马车但有一半的人要跟着徒步行进,每走三里地互相交换一下,实在走不动了,便麻烦刘师爷进行收容了。”
王定鼎闻听此言后也想清楚了,林玉恒这是赌。如果刘翔不答应他的方法,林玉恒可能就要当场强行按照他的意思办。
于是他向前一步打圆场,说:“就这么办,但是不能跟那些衙役说,只能说可以每隔三里路轮换一下,但不能说我们在后面可以收容他们。
这些衙役都是老油条,如果他们知道有收容这一条,恐怕都会坐到马车上去。”
一行人沿着道路向周庄前进,距离周庄还有一里地的时候,队伍停下来。
衙役吃些东西,喝些水,而且林夕带来的军兵开始更换铠甲,王定鼎也从带来的衣包拿出他五品武官的官服换上了。
不过林玉恒从衣包中拿出来的却是他金碧辉煌的飞鱼服。这套服装是封爵时皇帝赏给林家子弟了。
人数也不多,只有寥寥的五人,分别是林海候,林海平,林长建,林长石和林玉恒。
飞鱼服便是龙形三爪的蟒袍。然后他按着腰间的金带在军队的面前来回的走动。
等待所有人披甲完毕,那些衙役也把自己身上收拾完整。
于是刘翔带着衙役走的最前面。王定鼎穿着武官服走在家丁队列的最前面,而林玉恒穿着他那一身飞鱼服在后面压队。
一行人投入了周庄顺着道路来到周府的前面。周府的门房一看到这些人就知道他们不怀好意。
于是连忙将府门关上,并派人去告知周作人和大管家。
并派人对外面的人说主人身怀有恙,外出寻医看病去了,就想他们打发走了。
刘翔出面,让府中管事的人出来。在大管家周炳只好忍着脾气,笑嘻嘻的来到了刘翔的面前。
刘翔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听见府里传出了响亮的铜锣声。
看着刘翔目瞪口呆的样子周炳自以为得计,洋洋得意的站在门口,说:“刘师爷,我们周府是良善的人家,并没有作奸犯科之人,刘师爷到领着这么多人到此有何见教?”
在乡村中鸣锣一种比较常见的情况。
通常鸣锣时只有三种情况,第一种,官府下来人宣布一些命令或者告示。第二种,宗族中有大事,召集乡民前来商讨。第三种。有有贼人前来入村抢劫,号召村民集中进行反抗。
这三种情况,鸣锣的声音和频率是截然不同。此时周府中鸣锣的频率就是有贼人前来抢劫召集村民防御,是相当紧急的一声连着一声。
刘翔这时转过身头看着随着锣声响起,村庄中不时有精壮的男子拿着铁锹,镐头等农具开始向周家的府门前聚集。
是这些人只是聚集,毕竟刘翔身后站着的衙役都穿着官服,他们一时间摸不清情况,所以都站在外围观看。
周庄的乡民站在周围,手里拿着农具,互相交头接耳的说着。
“这些城里的县衙的老爷们来到这里是干什么的?”
“看样子是对付周府!”
“那他们要抄咱们族长的家,咱们管还是不管?”
“这个就要看他们抄家的原因是为了勒索钱财。还是周家犯了事!”
人们在外面围着窃窃私语却没有人往上冲,这也是百姓对官服的畏惧的一种表现。
若是刘翔他们没有穿着衙役的服装,这些人早拿着农具仆上来进行厮杀了。
这是在人群的后面溜进了一些穿着普通农夫服装的人。
他们混在人群中大声的喊嚷嚷道:“这些衙役是奉命来催收我们周庄的。天赋的周老爷,因为和他们抗争几句,他们就要查抄政府把老爷和抓走。”
这是在人群中另一个方向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说着:“周大老爷说了,咱们坚决不交这些苛捐杂税。而且把这伙人打走,只要是参与的人每人都赏一两银子。”
“那个县衙中一共能有多少人?咱们这些老乡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我还就不信了,那个山东人带来的爪牙还能够欺负我们这些本乡本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