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的统治基础便是他的皇帝亲卫军队。而且只属于元朝皇帝或者是蒙古大汗的侍卫亲军。
他们主要由怯薛军,武卫军和侍卫亲军三部分组成的。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怯薛军。
它是元朝的一种特殊军事组织,由成吉思汗创建,直属于大汗的宿卫侍从组织,是蒙古大汗御用军团,人数一万人。
怯薛军分为四部分,名曰四大怯薛,主要负责皇帝的起居与安全,宫廷服侍,以及在战争时扈从大汗亲征。
武卫军是元朝侍卫亲军的雏形,主要由汉地世侯的兵力组成,最初有六千五百人,后来扩大到三万人左右。
武卫军分为左右翼,后来又从辽东、辽西女真、高丽、契丹等部族中选拔青壮,总人数达到四万人。
至元八年七月,左右翼侍卫亲军扩大为左、中、右三卫,随后又增加了前卫与后卫,形成以汉人为主的五卫。
侍卫亲军包括唐兀卫与钦察卫主要由蒙古人、阿速人、钦察人以及后来灭南宋时的南宋降军组成。
至元十六年,侍卫亲军规模达到鼎盛,形成以汉人为主的五卫,包括前卫与后卫。
总的来说这些军队兵源主要来自于汉世侯的力量以及各部族的青壮年,其中最特殊的便是怯薛。这些人就是元朝统治的基本盘。
元朝表现出来的宽确实由于他们统治基础不同造成的。
元朝是一个中国历史上比较特殊的朝代,他和其他的王朝是有很大不同的。
元朝它不是一个正常的朝代,他不能他的统治机构与其他汉化的少数民族和汉族为主的正统王朝的统治机构是不一样的。
只有正视它的不同才能够理解为什么元朝会突然会在不到百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大一统王朝分崩离析并轰然倒塌的,要不然很多事情是解释不通的。
比如元朝的统治的架构,从官职上看它是延续了三省六部制。
这三省的长官就是宰相,在汉人的观念里,宰相属于当官当到头了,在大多数情况下,即便你对上皇帝,只要流程合规,根本就不用怕。
因为宰相对上可以谏言君主,对下面的百官你可以调理阴阳总管全国政务这就是在汉中和其他王朝中的相权。
所以当在元代史料里看到元朝也有中书省,也有左承相右承相的时候,我们就会很自然地将一个唐代或者宋代宰相的形象平移到元朝宰相身上,会认为元朝的宰相也很牛逼,也承担着类似的行政职责。
其实当你这样想的时候,那就大错特错,因为元朝的宰相一文不值。
在元朝真正捏有相权的是怯薛或者说的更透彻些,是在元朝中书省丞相中书左城之类的官职在元朝更像是是临时干活挂上去的。
怯薛军是理解元朝的关键。蒙古人的怯薛军脱胎与一个叫做娜可儿的东西。
娜可儿就是草原部落首领的仆从。
注意是仆从不是奴隶,两者的区别在于奴隶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必须永远依附于自己的主人,而仆从有自由选择主人的权利。
那可儿没有生产资料,全靠主人提供住所,食物,衣服和武器装备,双方各有义务,那可儿履行仆从义务,首领履行供养义务。
假如首领违约或者那可儿觉得这个首领不再值得追随,那么随时可以离开,并不会有什么道德上的负担,新的首领也不会将其视为不忠。
从这个角度讲,那可儿更像是先秦的士大夫,会打仗,那就是武士。脑子好那就是谋士。
草原上谁能拥有更多能干且忠心的那可儿,谁就更容易在残酷的部落冲突中获胜。
铁木真时代,他在创设千户之的时候,顺便将自己身边六名忠心那可儿任命为了侍从官,让他们挑选1000名可靠的精壮的勇士作为贴身护卫。
这1000人和六名军官就是怯薛军的前身,再后来怯薛军从1000扩展到了1万,设四大怯薛长,这1万人出身都是各级军官贵族的子弟,这样既能保证怯薛军的政治可靠性,也颇有点取质子的意味。
而且可以把他们带在身边培养挑选出可供铁木真使用的人才分派到各地统治蒙古草原。这种制度在草原上是很先进的,可是他面对汉文明时却是一种落后的制度。
而到了元代,元世祖忽必烈继承了怯薛军制度,并且由于入土了中原,所以怯薛军的职责变多了。
他们不仅要护卫忽必烈的人身安全,还要管皇宫里的一切杂物,比方有看管弓箭的前身叫做火尔赤;有帮忽必烈撰写圣旨的叫做查理又;接着奏乐接着舞的解旋叫做胡二知;还有很多类似的职务,总之分工很细。
甚至有专门管理酒的怯薛军,那这样一来,怯薛军的性质就变了,他们从负责对外征伐的大汗私军变成了一群紧紧围绕在元朝皇帝身边的家仆。
这种东西其实在中国的历史上的春秋时期也出现过,那就是卿大夫和士大夫。
其实怯薛军很类似于汉武帝创建的那个内廷。
这个东西在我们汉人的政治制度里是很边缘化,内庭一般都是由宦官或者是皇帝的亲信大臣所组成的。
他们一般只是制衡外庭的存在,但是原朝的这个怯薛军确是把过去内庭和外庭的权利全部抓到了手里。
但在元朝皇帝心中怯薛军是最靠得住的人,在许多场合就是皇帝的分身,可以完全代表皇帝的意志。
元朝皇帝给予这帮怯薛军的权利是我们汉人没有办法想象的。
比方蒙古人有一个官职叫做大达鲁花赤,翻译过来叫做大断事官。职权极大,啥都能管,甚至一句话就能操人生死。
但当时的汉人就觉得很神奇,就问蒙古人,你们这个大断事官管的这么宽,权利这么牛逼,你们大汗知道吗?
然后蒙古人就说断事官本来权力就很大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断事官不能管的。其实这个段时光很像汉朝的刺史或者是钦差这种官职。
那汉人想来想去,想不出汉制中有哪个官能对应上的最后一转念,要不算了就按宰相处理吧。
于是我们在元史百官这里看到断事官三品掌行政之属成立为国相齐名。
这就是不能以汉人思维去看元朝的原因,因为这个断事官他很明显就不是宰相。
谁家宰相吃饱了会去管审问官司,谁家宰相胆子这么大,一个人跑去惩戒杀伐。所以根本没有边界的权利,压根儿就是皇权本身,就是如朕亲临。
我们汉人政治制度比较早熟,到了宋末元初已经没有办法想象,且不允许臣下拥有这么奔放的权利。
所以只能将其定义为像那反过来也是一样,蒙古人也不熟悉我们这儿的官职。
他们也想知道专门给大汗起草文书,商量议政的怯薛军我们汉人这边叫什么?汉人说这种官职我们叫中书省。
蒙古人一寻思直接把负责任起草圣旨的怯薛任命成了汉人的官员名字一个叫中枢省左丞相,一个叫中枢省右丞相。
在元朝,汉字光明不重要,它可以叫中枢所称,它甚至可以叫任何一个东西无所谓,一文不值。
如果一定要值,也不是只在宰相这个官名上,而是它本身是怯薛,是天子家奴这个内核上。
整个元朝宰相日出奏事,夜入职宿。
那你都干到宰相了,怎么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皇宫守夜呢?
因为人家本职工作是怯薛,宰相算兼职。
忽必烈快死的时候,门口两个人,一个是平章正事,一个是右丞相。
结果忽必烈只让地位较低的平章正事进去,右丞相不得入卧内。
然后这个小子很来火,说我年龄更长,地位更高,现在他能进去,我不能进,凭什么?
不凭什么,就凭人家是怯薛,你不是?
大都之变时,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光靠右丞相哈拉哈孙把中书省图章藏起来和寿山那几十个从怀州带来的卫士就能把安希王搞定。
真实情况是,哈拉哈森他是怯薛,3月2号那天,他闪动怯薛军同时造反了。
包括后来的南坡之变,铁石光靠他的阿素卫是成不了事儿的,必须要有其他两大薛学长配合才能弄死尹总好。
怯薛军制度最迟不晚于忽必烈后期,这个由贵族子弟时代承袭的元朝最大根脚。
怯薛军就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政治集团和绝对的元帝国中枢。
怯薛军和其他两大军团既是高级官员的主要来源,也是元朝皇帝与之共治天下的基本盘。
那换言之,无论谁当元朝皇帝,他都必须像当年部族首领优待纳可儿一样,来优待怯薛军为代表的侍卫亲军。
元朝每岁所赐钞币动以亿万计。国家大费,每必于此也。
国家没有钱赏赐欠怯薛啊,那不赏不赏呗,哪有这么简单。
真实情况是因为对怯薛军的天量赏赐,把军费整没了,让元朝的军制改革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这才是原帝国覆灭的主因。
因为以怯薛军为代表的这些贵族和世家大族的子弟就是元朝统治疆域官员的来源。
他们这些制度有些有点儿类似于汉武帝的察举制。但只是有点儿像,完全不是一回事。
就是下面的高级官员把自己家中最优秀的子弟送到世卫亲军中,由皇帝进行考察,然后再把他们派出去。
当时湖广、江西和江浙行省,姑且称之为南宋旧地这个地盘儿十分的富庶,而且又十分的吝啬。
富可以理解,通过大运河承担着北方大部分的粮食供应和至少一半的财政税收。
那吝啬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他们不愿意承担对北方的财富转移。
不愿意用自己的财富去养活北方的那些元朝的统治阶级。
这种不太愿意正是元朝汉法派和西域理财派的矛盾根源。
忽必烈当年派伯颜南下灭宋,完整的保留了江南地区的富民阶层和征税机制。
所以江南大地主在忽必烈者属于有极高的统战价值,当年要不是我们投了你们蒙古,能这么轻松就灭了南宋吗?
所以忽必烈甚至可以说整个元朝对这批江南大地主都是很宽纵的,但问题是你对这批人宽重,所以税收就收上不来。
这帮人打出来的旗帜还元朝的中央政府非常有说服力。
当年赵宋朝廷就是对百姓不好才失掉的天命,亡于你们蒙古的,那么现在需要重蹈覆辙开始动我们江南富户的财富是吗?
所以蒙古人就很难受,一方面他们的确是玩儿不明白南宋那套极其复杂的税收系统。
另一方面是江南大地主总是拿儒家来压人。
你不能管我们要钱,要钱就是虐压黎庶,与民争利,你等着失去天命吧。南宋就是因为与民争利才亡国的。
而西域理财派则认为开玩笑,不征收有钱人的钱难道我们要对那些穷的什么都没有的老百姓征税吗?
这些西域理财派以色目人为主要清查户口,重新丈量土地,扩大税源,国营专卖,你们不把钱吐出来,我绝对不罢休。
蒙古人没有足够的智慧和统治经验解决这两派的矛盾。
所以在史书上看到,汉法派和西域理财派往往是交替得失,你执政两天还我上,我执这两天换你上。
或者干脆元朝的中央朝廷干脆不管你们谁对谁错,但我知道是不能没有钱,没钱的话借基盘就保不住了,所以我干脆包税。
忽必烈死了之后,整个元朝的国家机器就是在这种很拧巴的状态中运转的。
一方面他并没有解决金朝和南宋的社会结构性缺陷,相反完整的保留了他们。
就连进入内地的蒙古人后期都贫困化给大批的给汉人世候当奴隶。
元朝的北方军户同样在大批破产。
而南宋的土地兼并不能说十分严重,只能说无药可救了。
另一方面呢,这两种制度其实已经都病入膏肓了。如果有一个统一强有力的中央政府进行一些改革来领导大伙重新伟大了。
结果现在不仅中兴之主没有出现反而中央朝廷的权威日益的下降。
蒙古人还弄出一个包税制,这简直把财权和军权直接交给了地方的那些野心家。
最最要命的是,蒙古人还特别喜欢打架,他一天不打,日子就过不下去。几十年没有停过。
后果是极其严重的第一个后果。江南的新附军被打没了,南方没有军队镇场子了,怎么办?土地兼并玩不了军户制,那就只能重新募兵,一募财政更完蛋。
第二个后果,因为扛不住财政压力,所以只能签发北方的汉军户去南方上班。
但元朝不是一个正常的朝代,他连自己本民族的蒙古军都能搞到去当奴隶。
汉军户凭什么能过好日子。所以元太定帝时期,元朝的军户制在事实上就已经因为大量人逃户而破产了。
再说透彻些就是两都之战时,也就是红巾军起义之前,差不多20年。
元朝的中央政府大概率已经没有亲自捏在手里以军户制形式存在的汉人军队了。不然两都之战时,哪里轮得到色目人大杀四方?
第三个后果,南方要有军队占场子,北方因为汉军户破产,急需军改。
那么站在这个时间点上,元帝国所要面对的困境和唐朝安史之乱前的是一样一样的,只能用募兵制。
而募兵制的后果大家也都知道,况且元朝的中央政府因为募兵需求而滥发纸钞,结果货币秩序崩盘,失掉了民心。
此时各种天灾来袭,结果莫道石人一只眼。这一切的一切,追溯源头,本质都是本朝的这种统治制度的这个基本盘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