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如果正面堂堂对决的话,昜国是完全不惧那几伙戎人的,毕竟打战需要本钱。
昜国怎么说也是拥有战车和青铜兵器制作技术的上万人口的大国了,堆资源都可以碾压对手。
如今就算是真正的燕京戎主力,也远不如当年文丁、季历那个时代的水平,更何况眼前的这一支并非嫡系。而山戎人、虘人更是一个一个分散的小部落,实力逾加不济。
但对方的战术又让人非常头痛:在抢掠得手后马上就跑,等你出动重兵去寻找这伙人,人家说不定早就回去洗洗睡了。
而且他们的每次行动都好像是神仙附身般神机妙算:经常在巡野百人队到来之前,就把人口、家畜、粮食给掳走了。
敌方在暗我在明,打的被动又憋屈,以至于现在他们都敢直接偷袭巡野的百人队了。
就算是这样,易峟作为邦伯,一族最高首领,又不能放着不管。
不断的劫掠行为宛如一道持续流血的伤口,在日日消耗着昜国的实力。更何况,对方在昜国郊野这样随心所欲地胡来,把昜国的防卫力量当空气,他一个邦伯脸面往哪放,族人会怎么看他?
本就没有的威望早已跌到尘埃里,戎人每来一次,不就相当于在易峟脸上扇一巴掌?
站在下首的众人看到邦伯拍案而起,咬牙切齿道:“胆子越来越大了,不痛打这群戎人一顿,他们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司寇,立刻派人清点所有能作战的适龄人口,准备出征。我要把所有戎人抓起来送给大邑商当人牲。”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大室内安静的像是能听到外面秋风卷起落叶的声音。
“邦伯不可因一时愤怒而仓促出征。”司工棣第一个出声劝道。
看见有人先出声,司寇仓也劝道:“邦伯莫要动气,虽然戎人每次给我们造成不少损失,但他们也知道实力不如我们,只敢选择在郊野动手,并不敢直冲昜国而来。
我认为,他们最近屡屡偷袭,就是在引诱我们仓促出师。”
司寇仓的话确实有道理,不愧是久在行伍的人。敌人不停的袭扰昜国人,很可能就是在刺激我方出重兵。
但是如果双方真的正面相遇,正常情况下,这几伙戎人根本不是昜国人的对手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与射伤“芦花”的人是谁一样,又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漫视四周,就连站在仆从中间的棠密都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在易峟看向她的时候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是啊,自己上回跟着先邦伯出征中了埋伏后惨败,给族人留下的痛苦记忆还历历在目。
现在站在南庭的每一个人向他投来的每一注目光都在提醒他:自己不再是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年轻钓鱼佬,而是一举一动关系着不知多少人命运的一邦首领。
“大巫祝院内的众国老也不可能支持邦伯的做法。”
最后出声的卜庄的点醒了他,而且道出了一个比较尴尬的现实:那就是这种举族而动的大事,大巫祝那帮人根本不可能同意他随意做主的,自己就算执意要去占卜,结果也是可想而知。
易峟感到自身好像陷入一张某些人精心编造的巨形渔网中,渔网越收越紧,逐渐将他包裹至不能动弹,他想逃离却无法挣脱,想割开网线,却遍寻不到铜刀......
皱眉思索良久,突然一个怪诞的想法闯入他的脑海,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拉拢年轻贞人的好机会。
卜庄猛然发现小邦伯把眼神焦点定到了自己身上,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
“邦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不是说不宜田猎吗,我去参加明天的巡野,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