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退下,莫元宣这才望向陈徽玉,等着其开口。
陈徽玉却只站在原地盯着莫元宣,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莫元宣看了看身旁的宫女和太监,下令:“你们先下去!”
“诺”
看到莫元宣身边的人都出去后,陈徽玉这才开口:“陛下也知道,臣在南蛮那得罪过许多人!”
“你要是不应下来,朕也有法子让他人替你前往!”
莫元宣立马回应,语气顿了顿紧接着说道:“先不说你去南蛮那风险有多大,你这一去,许多的事情又要先搁浅一旁了。”
陈徽玉想到历朝如今的现状,只觉得有些气闷:“我这边必须前往南蛮,如今那两国才是陛下您最该忧心的事,南蛮那还有江南鱼米之乡一说,百姓的生活也都过得去,不似我国的凄惨,也不似蒙古那边居无定所,以游牧为主。
您应该明白,这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莫元宣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口的怒气:“朕已经在努力安定他们了,难道这还不够?”
陈徽玉听完这话眼神漠然的看着莫元宣,心底的火是怎么都压不住,可想到对方原本就是郡主,从小接受的就是以君王为主的思想,只得耐着性子劝慰道:“陛下若是想要坐稳这皇位,怎么也得站在百姓的位置为他们考虑,大部分百姓只求一个安稳及吃饱穿暖,若是连这些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他们,这个国家还能持续多久。”
“你僭越了。”
陈徽玉听到这话愣神了一瞬,可随即眼神漠然的回望着对方,只见上首莫元宣的眼眸紧盯着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来自帝王的威压感。
方才那句僭越,似是试探,又似确认。
“陛下您若是连这些话都承受不住,臣劝您还是早些退位为好,至少还能保住您自己的一条小命!”
陈徽玉的直白莫元宣早有了解,可她没想到对方竟会这般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而此时的陈徽玉见莫元宣听到自己这话,脸上的神情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一脸茫然……
想到前世莫元宣领着洛阳士兵孤军奋战,最后被下诏狱,撞墙而死的结尾!
陈徽玉此时语气中再没有上下尊卑一说,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在这一刻到达了极致:“难不成你真以为自己坐上这皇位便可以顷刻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这古往今来朝代更迭,上位的帝皇何其之多,只要你还没到老死的那一天,这变数就一直存在!
百姓想要安稳,你不给他,就是在和你自己的皇位作对,你还说出这样的话,你是脑子进水了吗你?”
陈徽玉的指责落在莫元宣的耳中十分刺耳,心中虽认同对方这话,可嘴上还是犟着:“你未免也太过杞人忧天了——!”
陈徽玉听到这话心中一梗,两眼一闭就想倒下,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向往摆烂的生活,真的是不想活了。
忍住想要掐死对方的冲动,双手此刻都不知该安放在何处了,只得微笑着紧盯着莫元宣:“哈~哈~”
怒极反笑的陈徽玉原本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也只憋出句:“臣……疯了!”
莫元宣见陈徽玉此刻仿若失了智的模样,生怕对方被自己那话给气撅过去,立马快步走下来安抚道:“你方才那般我都没生气,你这样可不行啊,你怎么气性比朕还大!”
陈徽玉听到这话真的很想发疯,可是,她不能。
她此刻身处封建时代,规矩大于天,就连自己想要打破这规矩,前期也不得不接受这些规矩的洗礼,没有一个古代人能接受现代的发疯文学——人们只会说此人颅内有疾,需得远离,严重者还得祭天!
她只感觉自己现在的每一天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的限量版,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往后她都得一个个接触和打交道……主打一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陈徽玉激动的浑身打颤,也不疯了!
她很清楚 —— 这是人体肾上腺素飙升的表现,在这一刻,就连死亡也显得无足轻重,因为她已经感受不到外界对自己的影响,此时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想要干死这群小垃圾们的想法!
“这南蛮臣必须得去,待国宴上的消息传来——您便会知晓臣此番用意。您要实在是不放心,明日便宣告此次科考前三,若是李青云和李风青难以抉择,那便选取李凤青吧!”
莫元宣不解道:“为何?”
“因为李青云我要带走,跟我一起前往南蛮,你到时候先封她个官职随侍我左右,当初能够抓到必勒格她功不可没,她应该是很乐意随我前往参加国宴的……”
既然讲到了这,陈徽玉也顺带着提醒了莫元宣一番:“你要防备着林锁言这人,这人没表面上看着的那般简单!”
“我知道。”
陈徽玉听到莫元宣平静的语气,心中放下心来,看来对方心中也有底!
“——莫元宣。”
“怎么了?”
“你可得努力啊,我还指望着你能让我狐假虎威的活上一回呢!我现在真的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在给你办事,你就做个人好吗?”
“嗯。”
陈徽玉心中还有下半句未曾说出——我们都不要像前世那般,我们都要拥有一个好的结局!
“你可不要随便应付哦,我还记得小时候你跟我说要请我去你父王的领地玩呢,这小时候的承诺没能做到,长大后怎么也得做到一回吧!”
听到这话,莫元宣愣在了原地。
此刻思绪回到自己六岁时随父王来到京城赴宫宴——那时候的自己内向腼腆,也不爱讲话,只与相熟之人才会放得开些。
正值年底,众臣携自家子女进宫朝拜参加宴席,莫元宣刚进宫时还并未感受到恐慌这类的情绪,毕竟自己从小生活在洛阳,还是洛阳王唯一的女儿,从未担心过交际方面的问题,向来都是别人来讨好自己!
可当父亲和母亲离开自己各自应酬之际,围在她身边的小孩也都随着相熟的人一起离去,留她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那也是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被冷落的滋味。
不过,自己很快便适应了,也因此明白了不少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走了过来,瞪大眼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朋友她们呢?”
才六岁的莫元宣脸色一沉,只觉得对方是故意走过来看自己笑话的,语气不善:“你是何人?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
“哈!你好大的谱啊?”
陈徽玉语气惊诧,声音之大将莫元宣给吓一跳,原本属于郡主的气势也被这话打得是荡然无存。
见所有人的目光朝自己这边望来,莫元宣涨得脸色通红,只希望对面这个老六声音别再这般大了。
未曾想,对方眼神微眯,做出一副审视犯人的模样:“我好像没见过你啊,你是哪个王爷的女儿啊?”
莫元宣骄傲的回道:“我父亲是洛阳王,整个洛阳都归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