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皇帝年轻时喜欢骑射,皇子们为了讨他欢喜,多少都会学骑射,便是一直处在京师繁华地的慕容禛骑射亦不差。
射柳一向是端阳最热闹的活动。
大伙儿也不多言,纷纷屏息凝视。
像这种对骑射要求极高的活动,别说那些勋贵子弟难以完成,便是京师禁卫军三大营的军士也难拿到上等。而且,今日这射柳之争,显然是十四皇子同十七皇子角力,谁会不开眼地跑到他们面前去?
因而前面几个不是将飞鸽射死,就是根本射不中葫芦。即便真的让飞鸽从葫芦里飞出,也是极低的高度。飞鸽通常是受了伤的。
愈到后头,射柳的人身份愈尊贵。
姑娘们看清来者之后,呼声立即就高了起来。
沈昭顿时一愣,也朝校场看去,这一次拉着马走过来的是个刚及弱冠的少年郎,穿了一身暗紫色绣银云纹程子衣,足蹬青靴。
头发尽数绑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端的是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手里拿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弓,背上背着箭筒,几枝箭羽斜斜的插着,瞧着倒有几分少年将军的风采。
正是顾钦玉。
美的事物任谁都喜欢看,因而当顾钦玉一个翻身骑上马时,人群里便传来了高高低低的喝彩声,实在是顾钦玉那一跃而起的动作尽显少年风流。
片刻后,他抬起马鞭,双腿一夹马腹,坐下的马便肆意向前奔驰起来。而顾钦玉的眼神则紧紧地盯着上下晃动的柳枝,右手握着长弓慢慢举了起来。
在马走了数十步之后。猛地一箭射出,快如流光,转瞬便射中葫芦。葫芦裂开,里头的飞鸽扑哧着翅膀飞了起来,但是飞鸽的腹部却隐隐能看到血色,可见是被箭矢擦伤。
果然,飞鸽飞了数丈后,便掉了下来。
但以顾钦玉的年纪和身份做到这一步已不容易了。沈昭记得她上辈子也参加过射柳,也是在顾钦玉这个年纪,不过成绩比顾钦玉要好,飞鸽毫发无损地飞走了。
但那会儿她已在战场厮杀五六年,岂是顾钦玉这种长在温柔乡的贵公子可比的。
即便如此,顾钦玉收到的称赞声仍是不少。姑娘们纷纷用炽热的目光看过去,剩下的少年郎就是用羡艳的目光了。
沈昭不禁想起云礼来。
那日在宁夏之时,云礼少见地穿了程子衣,那风采可不是顾钦玉能比的。若是京师这些姑娘们知晓云礼有那样的风采,定然也会惊呼不已罢。
沈昭突然很想看到那一天。
京师四郎君中,另外两位都是文臣出身,骑射并不擅长。而云礼本来也该和顾钦玉一般出色的。却因腿疾而无法纵马射箭,何其可惜。
她忍不住朝男宾所坐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云礼坐在一众锦衣玉袍的少年郎中,仍是白衣素袍,玉簪绾发。面上虽带着温温笑容,却如天边的银月,可望不可及。
她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
不知云礼看着他们策马奔腾时,心里头又该如何黯然伤神。哪怕他已在这群肆意张扬的贵公子中生活多年,心中也会意难平罢。
她想起那日他低低地说,好了不好么?
脸上笑容虽淡淡,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雀跃。其实在他心里,他也希望自己能与常人无异罢。只可惜他那短暂的与常人无异,换来的却是将近半个月不可动弹。
沈昭思及此处,心里头猛地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