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看这横生的枝节能收回去吗?”她问得直白,“或经人为的修修剪剪,它能重新变得顺畅?”
老方丈微笑,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啊,好一个天机不可泄露。
顾银韵眨眨眼睛,霍地站起身来:“感谢方丈请我吃茶,若无他事,我这就回府去了。”
特意喊她来,又说天机不可泄露。
这不是故意耍她是什么?
“诶……莫急莫急。”方丈劝道,“小施主,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何必非要搅进这趟浑水呢?”
“你若想走,老衲可以帮你。”
老方丈笑眯眯地看她,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去比灵寿镇更远的地方,而且。”他点了点心脏的位置,“不会再受阻拦。”
“你……”顾银韵欲言又止。
按理说,老方丈不该知道她心痛的毛病,那与翊府有关,是机密中的机密。
她本想询问方丈从何处知晓这些,但心念一转,又觉得没太多意思。
知道了又如何?缓不了眼下之急。
与其在这儿耗着,还不如早点回府,免得府中空虚,群龙无首,被心怀不轨者钻了空子。
“我不会离开京城。”顾银韵拂袖便走。
“告辞。”
“诶、诶诶。”见她走得毫无留恋,老方丈淡定不能,着急忙慌地起身挽留,“你这娃娃,性子未免太急了些。”
“方丈有何见教?”顾银韵步伐稍顿。
老方丈无奈摇了摇头:“我劝不动你,换了旁人兴许可以。”他转头看向客堂后侧的一扇门,“进来吧。”
客堂里藏有其他人在,她却没有察觉到。
顾银韵心下一惊,多出几分防备。
她侧眸顺着半开的窗户望出去,看见庭院门前,婉秋和太子府跟来的两个侍卫仍好好地守在那里,才稍微放心了些。
耳边,响起门轴转动的嘎吱声。
眼角余光瞥见一银白的身影,缓步踏入客堂。顾银韵尚未瞧见那人的具体模样,便先声夺人:
“你是何人,胆敢劝到我头上来?”
她倏然转身,高抬起下巴,作出上位者的傲慢姿态,可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她顿时惊诧地噎住了。
“兄长?!”她低呼出声。
那眉眼含笑、仪容俊美的男人,不是顾钰,又能是谁?
顾钰先同老方丈打过招呼,才看过来。老方丈微微点头,随后踽踽走向客堂外,把这方空间留给翊府的兄妹两人。
顾银韵默默收回下巴,尴尬地轻咳一声:“兄长,你不是进宫去了吗?”
“一出宫就赶过来了。”顾钰答。
“银韵,是我请方丈约你来静安寺的。京城中耳目众多,你的身份特殊,不好正大光明寻你见面。”
他身上染着风尘仆仆,话音温和,却蕴有一抹不容忽视的疲惫。
两人许久未见了。
翊府与太子府的斗争日趋白炽,一个月前顾钰大婚,作为太子妃,顾银韵甚至都没能接到翊府送来的请柬。
当然,皇帝病着,那场婚宴办得并不隆重,本也没请多少人就是了。
“后日就是禅位礼。”没有温情脉脉的叙旧,顾钰出言便是两日后的阴谋,冷冰冰的,“银韵,待在季寰身边会很危险,你当真不想走吗?”
“……不走。”
她若走了,怕就要成为季寰眼中的叛徒了吧。不,她绝不会丢下季寰,落荒而逃。
“那好。”顾钰欣慰地笑。
他靠近,拖住顾银韵的后脑,与她额头相抵:“那就留下来,帮哥哥最后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