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虎心里一沉,知道这是北漕的高手到了。看来前些日子江湖上盛传北漕要南下抢地盘,不是空穴来风。偏偏自己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主动报上了自己和南漕的关系,这下不想死都难了。
挣扎了一下,只觉眼前这小白脸手上竟似乎有千斤之力,脑袋死死抵在桌面上丝毫动弹不得。又飞起一脚,想要将肖俞踢开,肖俞抬腿轻轻一挡,“卡吧”一声,冯大虎小腿迎面骨断作两截,痛得直冒冷汗。
那桌吃白食的汉子平白得了冯大虎恩惠,本以为这就要报上一条粗腿,万没想到粗腿自己也不结实,眨眼间被人制的服服帖帖。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出手相助,那是万万不敢,有心想跑,又怕触怒这个看似和善的杀神,场面一时极度尴尬。
肖俞用手环指了一圈,对冯大虎道:“虎爷,您看,这就是您这节下交的一帮货色,眼睁睁看着您挨打,没有一个能为您出头的。哎呀,您这一顿饭钱算是喂了狗了不对,喂了狗,还能听几声叫唤,可现在却是一声叫唤都没有啊。”
一桌人都对肖俞怒目而视,只是仍没有一人出声,正应了“敢怒不敢言”的老话。
肖俞却不让他们装哑巴,又道:“我瞧你们也都是手脚健全的汉子,就算背井离乡生计无着,可好歹还有把子力气,怎么就生出这下作的主意来了?”
为首那人见肖俞目光炯炯看着自己,忙道:“大侠说的是。小的兄弟几人本是彰德、天雄一带躲避兵祸逃难过来的,本想着武宁这地界不打仗,能找点营生,谁知活儿还没找到,先没了盘缠,没奈何,这才望大侠恕罪。”
肖俞摇摇头:“我哪有资格恕你的罪。自甘堕落,对不起的是你们的父母,辱没的是你家先人,与我何干。就算走投无路,你们若仅仅是进来要点干粮果腹,那是天作孽,我也就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可你们抱着占便宜就占大便宜的心思,大鱼大肉胡吃海喝,这就是自作孽,有心为恶。要是太平时节,将你们送到官府,少数也得打二十小板。我也不为难你们,每人自己掌嘴二十下,然后滚出徐州城,以后别让我在这城里看见你们。”
一群人犹豫着互望了几眼,看到冯大虎仍在肖俞手底下无力地挣扎,为首那人下定决心,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同桌之人有样学样,纷纷抽起自己嘴巴来。内中有奸猾些的,只是拿手在脸上做做样子,并未真大,肖俞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吓得那人肝胆欲裂,忙拿出十二分力气抽打起来。
片刻间巴掌声停下,肖俞倒没有闲心挨个去数有没有打够二十下,见为首那人两颊红肿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便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摆手,那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跑下楼去。
肖俞这才松开冯大虎,转身坐在桌上。冯大虎好容易站直身形,两名同来之人赶紧扶住。肖俞一脸不屑地说道:“本以为堂堂流沙帮虎爷手底下能有两把刷子,没成想啊,脓包蛋一个你还别瞪眼,要是你有人能出面给你出气,尽管去找,小爷我等着就是。你也不用怕我跑了,我吃完这顿饭,就去你们流沙帮门口守着,你看可好?”
冯大虎双眼冒火,恨不得再扑过来比划几下,想想又忍住了,冲肖俞一保全,本想说几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类的场面话,可偏偏方才人家狠话都扔出来了,把自己的嘴堵死了,只得重重扔下一个“哼”字便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