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新点了点头。
张万礼说:“这个年头啊,谁也管不了谁,谁也不知道将来啥样,个人顾个人吧,你也别想太多。等张清之回来你就和他进城,你哥这也有家了,这头有我和你爸,这就算全须全尾啦,还图个啥?”
刘桂新说:“感觉我哥变了。”
张万礼笑了几声,看着远处的大山说:“谁不变?都得活着,都得变。你将来有自己的日子了也得变,没有不变的。这就挺好了。
等你进了城啊,你就知道了,咱们这山卡卡里算是好的,虽然也搞运动但没那么闹腾,起码能像样的活着,城里头那,那叫一个热闹哦。”
刘桂新点点头,外面的事她知道一些,也看到过一些。
张景义就这么病了一场。
到了晚上人就有点发烧,刘桂新喂她吃了两片从部队上带回来的正痛片。家里也就只有这个了。
吃药,喝水,就这么过了几天,人明显的消瘦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桂新感觉张景义的白头发都多了不少,人也没有原来那么精神。
69年这一年张清之也没回来探亲,和刘桂新一封一封通着信。写信看信等邮递员成了刘桂新生活里一件重要的事情,已经成了精神寄托。
上秋的时候,钟老四结婚了,敲锣打鼓的把新娘子迎了回来,在刘桂新家东院门外放了几挂鞭。
刘桂新懒得出去看,张万礼给送了个印着红双喜字的搪瓷脸盆,回来说弄的挺热闹,还摆了两桌席面。
秋收的时候刘桂新在老钟家地里看到了钟老四的媳妇儿,瘦高瘦高的,模样到是好看,挺爱笑的,就是颧骨有点高。
秋收过后,又开始开大会了,张清之的五叔又没能逃脱,不过因为去年的事儿,今年没再挨打,就是挂着牌子戴着报纸糊的尖尖帽跪了一会儿。游了两次街。
去年队上组织检举揭发,让张清之五叔家的几个孩子批判揭发他五叔,还要他们带头去‘痛击’阶级敌人,结果他五叔的小女儿疯了,事弄的挺大。老钟家老大被村里老人指着鼻子骂。
农村必竟是农村,和城里区别还是挺大的,一个村年纪差不多的都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家家都熟,隔壁几个村子串起来就都是亲戚,有些事过了就犯了众怒。
于是今年的运动大会就有点声大雨点小,村里的人都是拖拖拉拉不情不愿的,响应也没那么积极了。
到是隔壁姚堡今年搞的有声有色,那边有两家是专门唱戏的人家,姓曲,唱二人转拉场戏的,躲过了这几年,今年不知道为什么被翻了出来,全家人被拉出来游街示众,接受人民群众的批判教育。
老曲家和张万礼张万智有些亲戚,张万礼去看了一眼,回来有些唏嘘。
刘桂新这个秋天被张景义看在家里没让出门,刘桂新就闲在家里看报纸。
这个年代报纸很多,也不要钱,大队小队都是成捆成垛的堆着,老百姓都拿回来糊墙用。
今年的新闻主题是用某泽东思想统帅一切,抓紧清理阶级队伍的纯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