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人,俞寒眼中不甚明显地浮起了一丝困惑,不明此人身份和来意。
看见俞寒,青年英俊的脸庞也霎时绽开一抹模式化的微笑。
两人的目光交汇,都在默默打量对方。
几秒后,是俞寒先开口,淡淡地问:“你好,我就是俞寒,请问有何贵干?”
“俞先生你好,我姓徐。”徐成文面上的笑容一成不减,语气客套中而又流淌着长期身处上位的疏冷,“我家老板想请您喝个茶,还请俞先生赏光。”
俞寒不解:“你家老板是谁?”
徐助理回答:“霍齐琛,霍总。”
***
一个小时后,俞寒头戴鸭舌帽,面戴墨镜口罩,在徐成文的带领下来到了京港南环的某个高档VIP制私人会所。
会所内部的装饰陈设古色古香,低调不失奢华,气氛优雅宁静,每处细节,无一不显露出上流社会的贵气与品味。
徐成文带着俞寒穿过宽敞的大厅,乘直达梯一直到了会所三楼。
走廊内的整个通道都铺满了吸音地毯,尽头处的壁画上画着十字架上的耶稣。两人一路前行,最后在尽头处的雅间门口停下。
砰砰砰。徐成文抬手叩响了房门。
屋内很快便传出一道嗓音,音色低沉悦耳,语气却凉凉的,显得不近人情:“进来。”
徐助理应了一声,之后便伸手推开了雅间门,请俞寒单独入内。
俞寒脸上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他神色淡漠而平静,没有多问一个字,迈开长腿自顾自走进了大门。
雅间很大,因室内陈设不多,故而显出一种空旷的寂寥感。
正中位置是一个纯黑色的真皮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身着精致的西装,革履锃亮,不沾染一丝一毫的灰尘,指尖一根纯白色的纤细香烟,火星明灭,正在静静地燃烧。
对方身姿笔直,安静地端坐在沙发正中,脸上没有多余神态和表情,极是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浑身上下也依旧散发出一种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尤其他的双眸,眼神冷漠而深邃,直视而来,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雅间的布置简约而不失奢华,墙壁上挂着几幅艺术画作,增添了一份高雅的气息。微弱的灯光洒落在男人身上,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更平添强烈的压迫感。
俞寒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冷峻青年,不动声色,以视线在对方身上安静又挑剔地打量。
这就是霍齐琛。
黎晚音的丈夫,名正言顺拥有着黎晚音的男人。
这个念头冷不防从脑海里升起来,像是尖锐的冰锥,深深刺入了俞寒的大脑。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无意识收拢,握成了拳,浓睫掩映下的眸子里也隐隐泛出一丝带有攻击性的敌意。
然而,相较于俞寒这头毫不掩饰的满满敌意,沙发上的男人却显得波澜不惊。
俞寒的出现没有让他的表情神态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仍旧只是优雅而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须臾,霍齐琛高大的身躯略微往前倾,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点了下烟灰,懒洋洋地开口,道:“俞老师,久仰大名啊。”
俞寒没有笑意地勾了下唇,抬手卸去面上的口罩和墨镜,而后才道:“霍总,彼此彼此。”
“站着说话怪累的。”霍齐琛点完烟灰,身子懒散地重新靠回沙发上,抬起眼皮扫俞寒一眼,“俞老师不必拘谨,坐。”
说着,霍齐琛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随手翻起桌上一个白玉茶杯,倒了一杯茶。
俞寒仍旧站在原地,没有进一步动作。他目光落在霍齐琛身上,寒声道:“霍总,你我都很忙,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说些无意义的话。开门见山吧,今天你叫我来,应该不会只是想单纯请我喝一杯雨前龙井。”
话音落地,霍齐琛倒茶的动作略微一顿。几秒后,他把手里的茶壶放回桌上,嘴角微勾,竟意味不明地笑了,垂眸漫不经心地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见你。”
“无外乎是想从我这里了解清楚一些事情。”俞寒很轻地挑了下眉,“霍总,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那条关于我和尊夫人的热搜,话题里确实有不少蹭热度编故事的人,不过,那些言论,也不全然都是假的。”
霍齐琛仍旧垂着眸,不言不语,自顾自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口,没有出声。
“我和黎晚音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之间,有共同的爱好,相似的理想。我记得,在我十九岁生日那一天,她给我写过一封很长的信,整整十页纸,记录着我的所有言行点滴。”说到这里,俞寒忽然笑了一声,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她为了我加入合唱队,为了我去学架子鼓,甚至为了我,磕磕绊绊还写出了一首歌。可惜她的水平实在有限,原版没办法用,我就只好帮她一起修改。不过幸好,当年我们翘了几个晚自习改出来的歌,后来成为了我的代表作,也成为了中国风摇滚走向全球的代表性金曲,《夏潮落》。”
“她会为了我调凌晨的闹钟起来抢票,会为了我排三个小时的队买一杯网红奶茶,甚至会为了维护我跟人打架……”
俞寒声音变得愈发低,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得苦涩,忽然又猛地抬起眼帘看向霍齐琛,眸中闪出一丝近乎病态的光,“霍齐琛,说真的,你应该很嫉妒我吧。”
恰好此时,霍齐琛手里的烟抽完了,他随手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俞寒。”突地,霍齐琛眼也不抬地开口,没什么语气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最可悲的地方是什么。”
俞寒微怔,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解和惑色。
霍齐琛这才缓慢抬起眼帘,眸光没有任何起伏波澜,冷冷看向俞寒,“你放任那条绯闻发酵,包括刚刚故意说那些话,都是为了挑衅我,激怒我,想逼我对你出手,封杀你打压你,甚至是毁掉你,然后再顺势去利用她的善良和同情心。”
霍齐琛话音落地,俞寒说一语言中心事,最卑劣羞于启齿的心思就这样被血淋淋铺开在阳光之下,顿时恼羞成怒。
“你胡说。”俞寒沉声,“我不是这个想法。”
霍齐琛讥讽地勾了下唇尾,散漫道,“你最可悲的地方,就在于对自己定位不明,认不清现实。”
俞寒用力皱眉,一时没有听懂霍齐琛的话是什么意思。
霍齐琛又淡淡地道:“今天我见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根本入不了我的眼,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俞寒像是恍然顿悟了什么,倏地愣住。
说完,霍齐琛便一眼不再看俞寒,径自从沙发上站起身,迈着步子离去。走出大门前,最后丢下一句话,“别再对黎晚音存任何非分之想。她是我的。再有第二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