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愣,不知道温美酒想要说什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微微侧过去了身子。
温美酒压低了声音,却用对方也能听见的话量同村长讲:
“爷爷,我家是肯定要走的。
这兵荒马乱的,再加上旱情越来越严重,那北城门守门的官兵都被打死了,咱们的人又能撑得了多久?
趁着家里还有口吃的,路上还能走上些时日,越早走越好,坐着只能等死,您说呢?”
温美酒的话刚说完,那被晾在一边儿的王保全就急了,瞪着眼珠子,举着旱烟袋子冲着这边就奔了过来。
“你这个小妮子,我说得有没有道理,你咋还背着我们和村长讲起了悄悄话。
咋了,你想效仿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成?”
温美酒是故意无视他,他肯定心里一百个难受,不冲上来同她理论才怪呢。
不过,温美酒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就怕他不来。
他上来就给温美酒扣了这么大的帽子,温美酒也不上他的当,什么天子诸侯的,他也太高看自己了,他顶多是个看牲口的。
他越是说得谱儿大,温美酒越往小里说自己。
“哎呀!我说王爷爷,我正在同村长商量我家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你要是不想走,别听,赶紧回家去休息不就行了吗?
来这里找到村长爷爷的,谁不是想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就你家境殷实,觉得这里是风水宝地,那您守着不就行了,谁也没让您非走不可啊!”
“家境殷实”这四个字真可谓杀人诛心,大家现在都很穷,就他王保全家里余粮多,所以他不愿意走,这是想让大伙儿饿着肚子,免费保护着他呗!
王保全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他万万没想到,他已经占据上风了,眼前的黄毛丫头竟然还能破了他的招数。
“你个小妮子,你爹是不是没好好在家里管管你,让你来这里撒野!
我们这么多男人呢,都是要同村长商量大事儿的,难道村长要被你一个人霸占着不成?”
王保全毕竟这么大岁数了,心眼子还是多的很,他听出温美酒用了离间计,马上就指责温美酒以下犯上,不尊敬他老人家,还给她戴了一顶独自霸占村长这个稀缺资源的帽子。
吵架不是,温美酒还就不服气了,从来都是她不屑吵的架,从来没有她主动认输的架。
何况,这王保全倚老卖老,竟然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牵扯到了她家大人的身上,她可不能轻易饶了他。
“王爷爷,我哪句话不尊重你了,你竟然这么说我?
你说我行,可是你说我爹,这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
温美酒脸上毫无惧色,眼睛圆睁,双手叉腰上前一步,吓得那王保全迅速后退了半步,后面人一阵哄堂大笑,他才止住了脚步。
人们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他的动作滑稽而已,可是温美酒却知道,王保全是长辈,他被人这么一笑,心里已经没了底儿。
撑着最后一点脸面,王保全也单手叉腰,举着旱烟袋的手都快戳到了温美酒的脑门上,狠狠说道:
“你说道歉就道歉啊,你个黄毛丫头咋咋呼呼的,不是你爹管家不严,那是什么?
来找我治病的牲口,即使病了,瘸了,它哪个小犊子要是不听话了,它还挣扎着用尾巴甩它两鞭子呢,它也不至于长成你这模样!”
王保全气急了,用牲口来比喻温美酒父女。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他偏偏要当众打温美酒的脸,谁让她爹不中用了,在床上趴着像个废物一样。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他说得唾沫横飞,得意非常,再也没有他这样会讽刺别人的老头了。
“你们说,我说得不对吗?”
温美酒刚才的话,已经让大多数人清醒了,官府和大户都抵挡不住灾民,他们合力抵挡灾民也只能是一时,不能旷日持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