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0月15日,我携带小兄弟惠更斯号,从美国卡纳维拉尔角发射升空。
由于无法携带太多的火箭燃料,所以必须借助其他行星的引力弹弓效应,以提高我的速度。
在发射后的4年时间里,我曾先后获得了金星,地球和木星,总共4次的引力加速。
最后,我的速度一度达到了30公里每秒。
这4次助推计算的时间和角度,无一不是妙到毫颠,无论哪一个环节差之毫厘,我都将和土星失之千里。
2004年7月1日,经过6年又8个月的漫长飞行后,我终于抵达土星,成为首颗绕行土星的人类探测器。
原本我的计划任务周期为4年,但因为我表现出色,任务一延再延,一直服役到第13个年头,这也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2010年,远在地球的科学家,计算出我的助推剂不足1%。
这意味着燃料耗尽后,我可能会失控。
作为一颗即将耗尽能源的星际探测器,通常的养老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停留在土星轨道上,从此安静地漂泊。
另一种是如同我的前辈旅行者号那样,飞出太阳系,飞往更遥远的地方。
但我拒绝了这些养老计划,我希望燃烧最后的燃料以坠入土星大气,去看一看土星真正的模样。
当然选择如此悲壮的结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在我之前十三年的探测中,发现土卫二和土卫六上,很有可能存在生命或者具备支持生命的环境。
可是,当年我才发射升空时,并未经过检疫太空检疫,因此我的身上很有可能带有地球上的微生物。
也就是说,如果我意外坠入这些卫星,对那些或许存在的生命来说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准确的来说,我花在土卫六上的时间比土星的更多。
为了一探究竟,我的小兄弟惠更斯号长眠于此。
而我在这长达十三年的绕土星探测中,总计执行了你们发来的25万条指令,飞掠土星卫星162次,拍摄照片超过45万张,发现了7颗全新的土星卫星,据说人类据此发表了近4000页的科学论文。
我有太多的事情想跟你们分享,记得2017年我第1次靠近土星和土星环的区域时,由于我的时速高达12万公里每小时,任何一点肉眼可见的物体都足以让我粉身碎骨,为此我把自己的高增益天线挡在身前、保护自己。
这根天线,便是当年意大利太空局耗费巨资打造的高增益天线。
它看上去就像一口锅,但是请不要叫我背锅侠。
作为一名摄影狂魔,地球微笑日,是我拍摄的最着名的照片之一。
这张背对太阳的照片,包含了土星和太阳系其他天体,土星右下角处为我的母亲地球。
还记得有一次穿越土星环时,我与地球失去联系大约一天的时间。
当我再次把拍摄的图片和数据传回地球时,据说收到信号的那一刻,地面控制大厅掌声雷动。
按理来说,身为硅基生命,本不该有伤春悲秋的情绪,但在这一刻,我有点理解你们硅基生命常说的那个词“宿命”。
当我坠入土星大气层时,我会将天线对准母星地球,竭力向你们传输土星大气层的探测数据,直到信号最终完全消失。
信息从土星传回地球,有84分钟的延迟。
朋友们,当你们收到我发回的最后一条数据时,其实早在一个多小时前,我已经与土星融为一体,成为土星的一份子,朋友们就此别过。
卡西尼号于2017年9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