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第六天，老支书召集开会。

“经过六天的暴晒，咱们村里已经没有积水了，该干的地方已经干了，现在开始，房屋倒塌的过来上报，村子里先借钱给你们盖房子，然后用工分顶账，你们是想盖砖房还是土房，多大平方，都报仔细了，别落下，确认之后，可就改不了了。”

有几个村民面露难色互相推嚷着，老支书看到后咳嗽一声。

“有意见就直接说，别我眼皮底下整事儿了。”

几个人听老支书这么说，站起来一个青年，小心的说道。

“老支书，我们几家有青壮年的想申请自己做土坯，自己盖房子。”

老支书磕打磕打烟灰，开口道：“可以，你们想自己做土坯，不用村里也行，商量好，确定了，最后别来找我就行。”

青年开心的哎了一声，坐下来。

一个身材黑瘦，满身补丁的妇女弓着身站了起来，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有点后悔又想坐下。

“铁蛋娘，说吧，你有啥事。”

妇女羞愧尴尬的开口：“老支书，能不能分几年扣工分啊，我不是想占村里的便宜，我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铁蛋爹走的早，家里只剩下我，铁花，婆婆和铁蛋，上有老下有小，一年下来，累死累活，工分也赚的不多，要是都扣下盖房子，我们一家四口，怕是要饿死。”

凌悠悠看向妇女的周围，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应该就是铁花了，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应该就是铁蛋了，身边没有老太太，应该是身体不好，所以没来。

老支书看向妇女，叹了口气：“你家的情况我知道，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如果给你家分期还工分这事开了头，大家都要分期还，村里也很为难。”

妇女刚才还有点希望的脸，瞬间低落下来，凌悠悠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麻木，那种对生活没有希望，却又不得不活下去的麻木。

老支书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不能心软开头，一旦开了这个头，村里赊欠的越来越多，就没法管理了。

妇女慢慢的坐下了，眼里流下泪来，铁花给她擦眼泪，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本来今年卖了些药材，家里生活终于有点起色了，一场暴雨让一切回到解放前，为什么就不给她家一条活路呢。

一条手绢递了过来，铁蛋娘一看，是收药材的凌知青，慌忙站起来，磕磕巴巴的叫着：“凌，凌知青，我用手擦擦就行了。”

旁边的婶子挪了一下屁股，给凌悠悠腾出个位置，凌悠悠还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看到婶子挺紧张，她开玩笑道。

“婶子这么怕我，难道我看着像母老虎吗？”

铁蛋娘慌乱的摆摆手，也不敢直视凌悠悠。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的性格就这样。”

凌悠悠拉着她的手坐下了，跟她一起看向跟李会计报名盖新房的人。

“婶子你也别难过，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没给你们结菜钱呢，菜钱怎么着也有二十多吧，我前段时间离开之后，你们手里也应该攒了很多药材吧，加一起，盖个六十平方的土房，没问题的，这样工分就可以留着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