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阡满意地点了点头,为她端了清水漱口后便退出帐外,去了西校场找秦玉。
看着秦玉正在西校场处训着兵,颇有一将风范,石阡心中不免多想了些。
见人在一旁呆呆观着,秦玉凑前道:“剑法学得如何?”
“已经融会贯通~”石阡自得道:“要不要给老师展示展示?”
秦玉点头,侧身示意她上台一试,场上的兵士见状忙下场看着她拿着利剑上去。
“老师,看好了!”
石阡一言即落抬剑而起,剑入风而风簌簌,又是往前一刺一点,继而弓步收剑又是一撩,扫过处处风来,无声却有声……
剑者因风起剑,随风舞剑,剑入风、风拂剑,又因风落剑,此为《御风剑法》。
一刻后十二式全部完毕,石阡收剑,额间细汗,对着秦玉扬眉道:“老师,感觉如何?”
“不错!”秦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多练,将剑法融入自身其他招式之中才叫真正的融会贯通。”
石阡得意地扬眉,正上前欲说什么,突一兵士急忙上前禀道:“守将,关内药草不多了,只能买到这些。”
兵士将买到的药草递给她,整整两背篓。
石阡点头,“将药草带到药房去,让阿寻姑娘看看是不是漏了。”
兵士领命,正欲背起却突然怔住一惊,颤颤巍巍地往石阡身后看去。
两人被这反应弄得一头雾水,还未往后看去却闻一声:“我的话全抛脑后了是吧?”
突感浑身颤栗,石阡瞳孔一怔转头望去,只见梁木一脸怒意阴森,阿寻扶着他。
本来只是端着药汤给他喝,不曾想他提出要去外头看看,阿寻拗不过这老头便也只能扶着他出来,还未至西校场便听着两人在商讨剑法之计,正想出来看看却被兵士的两筐药草止了他抬起的脚。梁木顿时怒气上脸,阿寻也不敢多话,只能在一旁小心扶着。
“老头你,怎么出来了?”石阡愣笑道,小心往后撤了撤。
梁木瞪着她,神色很是难看,疾步上前走着,嘴里也有话骂道:“劳民之力用国之财,好你个石阡,站住!”
梁木急急上前想拽住她,为了不让他摔倒石阡也只得在原地踱来踱去,终是被他揪住了耳朵。
秦玉见状便退至阿寻身旁,两人就在一旁看着也不敢出手,背着药草的兵士已然逃走,石阡叫痛大喊的声音传满整营。
“死老头放手!”
“劳民又伤财,你是要气死我不是?嘱咐的话都抛之脑后,我的话是越来越不管用了是吧,要不换你来掌这一方营地?”
“买筐药草怎么就劳民伤财了?明明是你不讲理怎么还要怪我头上?”
梁木重重咳了几声,缓了缓气又骂道:“你个不堪事的小丫头还说我不讲理,我之前嘱托的话全给你抛脑后了,是不是想挨板子了!”
“你就知道拿板子吓我,我皮糙肉厚的不怕打。”
“你!”梁木揪着她耳朵的力道又大了一些,直把她揪疼嚎叫得更大声。
石阡也只躬身任他揪着,虽然叫痛也不敢随意扯开他。片刻之余对头来了几位老将领,皆是被这声音叫唤来的。
“老军师先松手,有话好好说。”三品将军陈坤兴劝道,急忙将梁木扶着,另外几位将领松开了他揪着石阡耳朵的手。
“跟这丫头能怎么好说?嘱咐的话全忘了,西塞情形不甚好,关内又有多少东西可供百姓生存?如今西塞封着,进一趟粮草多难、采一次药草多不容易,咱是护佑百姓的,不是拖垮他们的!”梁木气道,本已减轻的咳症现下又是严重了些。
石阡却不服气,直言怼道:“我给银两换的,又不是抢的。关内不容易难道驻防这边不需药草吗?你自己症状如此严重要用药,手下将士也有病的,怎么就不能去买了?况且他们可以去山上采药来卖,我买了还能让他们手头富裕些。”
“不思悔改!”梁木被她气得重喘气,“山上密林多危险?你如此做只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再多富裕又有何用?”
石阡还想再怼却被几个将领拦住,不让她再多话。
陈坤兴顺着梁木的背,“莫要动气,这阡丫头也是为了你的咳疾着想,药房的药草确是不够了。”
对面几人连忙应和。
“不用为我这老头着想!”梁木怒瞪道:“死就死了,还要拖累作甚?”
陈坤兴忙止了他的怨话道不吉利,“药草却也是营中所需,百姓乐意卖便买来了,也未逼迫,也给银两了,军师无需顾虑。”
对面几人依旧急忙应和。
“乐意卖?就算不乐意,为这驻防考虑他们也会卖!这是在拿官家威风令子民!药房无药草自可去山上采,何须劳民!”
“是是是~”陈坤兴只得点头,“但采药也要人力与时日不是?况且营中除了苏医师还有他的几个徒弟,算上他新带来的孙女也没几人,其他皆是粗犷人又有几个能识得药草避得了山上毒物?就连刚来的医士都被毒蛇咬了,我们去岂不是……”
突然意识到什么,陈坤兴忙住了嘴,眼睁睁盯着梁木的神色愈加复杂地看向他,对面几人已是扶额叹气,阿寻与秦玉也慢慢转过身去想逃离这边。
“你说什么?”
陈坤兴慌乱一番,又心虚开口道:“就是一小伤口、小伤口,已经无事了。”
“石阡!”梁木转移视线怒视着她,“这便是你对我的保证?”
石阡无奈,没好脸地瞪了眼陈坤兴后又忙道:“我哪知道梁姑娘那么巧就被毒蛇咬了?不过她真的没事了,现下就是需要休息罢了。”
梁木满面怒意地沉默着,直把她瞪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几位将领看着也不知该如何劝阻,慢慢挪着身子往后而去,陈坤兴却是跑得最快,很快这场面之下又只剩这对立两人和旁边看戏两人。
“好了,我挨板子行了吧?五十够不够?”石阡被瞪得满脸不情愿。
梁木突感喉间挠痒,几声重咳之下又是咳出了些鲜血出来,直把石阡吓得上前扶着,喊着阿寻过来。
将人扶回帐中,阿寻只得提前替他行针,加之药汤的缓和作用,半时辰后梁木便昏睡过去,面色却是不安稳。
石阡知晓这事定会让他百怒,此前对着她千叮咛万嘱咐不得让梁姑娘在这里受到一点亏待,现下梁姑娘却中了毒,这老头肯定是气上心头才又严重吐血。
虽然心中不明白,但老头如此重视梁姑娘定是有原因,自己办砸事情就得去领罚了,石阡暗暗心疼着自己的屁股。
“老师,”石阡向秦玉拱手道:“麻烦老师在这守会儿,西校场那边让他们自己练着就好,弟子先去挨板子。”
秦玉僵僵撤了撤嘴角,点头示意。
阿寻与石阡一同出了梁木的营帐,独自往梁幂云的帐中而去。
梁幂云百无聊赖地吃着糕点,看着苏荷为自己换药,时不时会开口问问家中、营中还有关内之事。
见阿寻进帐,眉头微蹙走向她们,梁幂云解释道:“这是苏医师的孙女,会解毒的医士,见你还未归来便先让她帮我换药了。”
苏荷转头与阿寻微点了点头,继续换药。
“是,阿寻的错,误了时辰。”
“无事,”梁幂云拿了块糕点递给她,“军师的病你要着重看着,我这边无需担忧。”
阿寻领命,想着不能瞒她又开口告知道:“老军师已然知晓你受伤之事,气……晕了。”
啊?两人皆是一惊,苏荷率先开口问道:“那他现在如何?”
“无事,就是气上攻心,现下正睡着。”
无事就好,不过,“就因为我这事气晕了?”梁幂云惑然问道。
就算把她当做百姓子民也不至于如此关心乱气吧?
阿寻微微摇头,“石守将在关内买药草一事被他看到了,先有这事开了头,又知你为寻药草被毒蛇咬了,气急攻心。”
“谁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