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北上咧……
听着这明显是现编的假名,织田信长撇了撇嘴,二话不说,伸手一指。
“上。”
然后八百足轻就组成阵型冲了上来。
眼见着这幅情景,本多忠高一脸见了鬼的模样望着这边,然而没等他说什么,一阵箭雨落下,本多忠高力尽倒地,根本无从躲闪,顷刻间就被射成了一个刺猬,眼见就是不活了。见到主将横死,本多备队也终于到达了极限,顷刻间就士气崩溃,四散逃去。
“吉法师……你这是……”
虽然此时这不失为一个最好的手段,但信广望向吉法师的样子还是有些埋怨。不过信长却对此视而不见,只是警惕地望着在乱军中也毫不动摇的鬼面武士,防止他忽然暴起杀人。不过显然信长高估了这一位的节操,在发现本多忠高死掉的第一时刻,那鬼面武士便且战且退,来到战场边缘后,直接一转头就跑,毫不犹豫,若不是没有烟雾阻拦,怕不是消失的比那个十五郎还要更快些。
“穷寇莫追。”
拦住想要追击的信长,信广指了指身后还在观望的松平军。此刻织田家备队合一,但算起刚刚作战的损伤,人数上加起来依旧不是身后两家合力的对手。不过一方新胜,另一方则各怀鬼胎,谁胜谁负,却也未必就这么定了。
“吉法师,此刻应该怎么办?”
“信广是问我吗?”信长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自己这个庶兄,“很简单,以逸待劳就好。”
“哦?嗯……说的也是。”
信广备队以少对多,战斗了有半天的时间,而信长备队更是大老远地绕了个圈从松平军身后杀过来,无论哪一边都已经是筋疲力尽,并没有多余的体力去战斗了。因此借助本多备队覆灭的时机来休息一下,才是此刻唯一的选择。
不过休息也是有技巧的。
“秀隆,弥吉,跟我走。”
“吉法师,你要做什么?”
“找他们单挑。”
信长说完,也不等着信广回应,直接就纵马前行,来到阵前。那边松平吉良联军见到织田军有动作,不由得一阵混乱,而后才见到是信长和两个家臣到了阵前,却不似要开战的模样,正在疑惑间,就听信长拿出酒来,高声歌道:
——细细思量,此世非常栖之所,
——浮生之迅疾微细
——尤胜草间白露、水中孤月。
——金谷园咏花之人,为无常之风所诱,荣华之梦早休
——南楼弄明月之辈,为有为之云所蔽,先于明月而逝
——人间五十年,比之于化天
——乃如梦幻之易渺
——一度享此浮生者,岂得长生不灭?
——非欲识此菩提种,生灭逐流岂由心。
信长所歌者为名篇《敦盛》,所咏者正是世间无常之理,想那平敦盛风雅过人,少年英才,都因为平家衰落之大势而悬首于大狱门之上,那世间万物,又有谁人能够长盛不衰呢?自应仁之乱以来,天下又有多少强势大名败落衰亡就在一瞬之间,真可谓是如梦似幻,譬如朝露,梦幻泡影。
如此咏歌,要说谁感触最深,自然是松平广忠了。想当年松平清康号称只要活到三十岁就能够统一天下,然而守山崩一朝丧尽,偌大一个松平家,如今竟然沦落到如同小豪族一样,四处抱大腿才能生存,怎能让广忠不悲伤,又怎能让广忠不愤怒?
没错,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刚刚元服的小崽子非要在阵前唱敦盛,百分百就是为了嘲讽自己,嘲讽整个松平家。如此嚣张之子,岂能不去教训一番。当下二话不说,松平广忠直接拎起弓箭,纵马上前,冲着织田信长喝问道:“织田信长,可敢与我较量一下流镝马吗?”
平源合战以来,源氏武士皆以流镝马(骑射)为荣,自源赖朝供奉流镝马以来,此法便成为了武士的必修课。虽然随着时间推移,长枪逐渐取代了弓箭的地位,成为战争的主流,然而若是自认为保持传统的武士,还是需要精通此道的。使用流镝马进行单挑,那更是武士的荣耀,只不过这年代基本已经没什么人这么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