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扬眉,道:“拿来我瞧瞧。”
顾靖晖便从袖袋内取出,递给秦鸢。
展开来,上面还有着斑斑血迹。
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秦鸢,却见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目十行,快速将供词浏览了一遍,道:“改动几个字即可。”
顾靖晖赶忙让开位置,让秦鸢坐。
秦鸢走了两步,站在桌前,提起只狼毫,蘸了蘸墨汁,增删了几处,再读起来,又与前意不同。
顾靖晖忍不住赞道:“极妙,妙极。”
接着又有些懊恼,若是自个多读点书,夸起人来也不会如此贫瘠。
至少也能像六弟一般掉个书袋,说几句酸巴巴的词,讨小妻子欢心。
秦鸢偏过头来问,“是现在去上房,还是抄了再去?”
顾靖晖忙收了思绪,瞅了眼沙漏,道:“现在去罢。”
等会回来了,还能再赖在正房待会儿。
秦鸢就跟着顾靖晖出了梧桐苑,一路上,顾靖晖没说话,她自然也不多话。
红叶和翠茗也跟着一路安静地走到了竹林处。
顾靖晖突然顿足,对秦鸢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昨日听六弟吟起此诗,突然想起那晚我们两个来这里听虫声,这些日子因着天花,咱们也没这么悠闲了。”
秦鸢也跟着驻足,她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听顾侯爷念诗。
虽然念的是王维的诗句,但也是诗啊。
见她不语,顾靖晖耳尖微微发红,手指蜷缩,心中暗忖,看来金参将的宝书上所说也不见得就有用。
接着顾靖晖就有些担心,自个是不是要被秦鸢嫌弃东施效颦了。
毕竟,秦思远、林子奇等人,都是会作诗的,可不像他只会背别人的诗。
顾靖晖心中百转千回,不料秦鸢伸出手牵住了他的,笑道:“那日还要多谢夫君带我来此处听虫鸣,府中景致甚多,有日我与师傅、小师弟一同看诊回来,已有些晚了,萤火虫四处飞舞,也很有意趣。”
顾靖晖心中大喜,完全听不清秦鸢都说了些什么,立即反手将秦鸢的手紧紧握住。
秦鸢:“……”
顾靖晖红着耳朵,面色僵硬,吭吭吃吃地道:“那我们晚上再去捉萤火虫?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会捉萤火虫回来放到锦囊里,挂在帐子里面。”
红叶垂下头,压住上翘的嘴角。
翠茗木着脸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但红叶知道,她必是也笑了。
秦鸢道:“好吧,等有空了再说。”
这本是推托之词,但在顾靖晖听来,便是小妻子已经定了下来。
虽然自觉已近而立再和小妻子抓萤火虫有点……但架不住小妻子喜欢,便也只能舍命陪君子,投小妻子所好了。
这便是家有爱妻的烦恼了罢。
只有成过亲的人才懂,顾侯爷想,若是十六在此,他一定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