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徐嘉淮有些闪躲，不愿对视的双眸有些黯淡，“说什么？”

周言早就知道徐嘉淮会装糊涂，心底不由有些失落，她不知道徐嘉淮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内心深处的挣扎与难过缓缓包裹着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昨天晚上，那个梦里的徐嘉淮就是你对不对？”

冥冥之中周言便能很坚定的确认，昨天梦里与自己对话的人就是眼前站着的徐嘉淮。

无论是房间被刻意调高温度的空调，还是把自己掖好被子的冷杉香，脸颊处处的余温都在标识着徐嘉淮流下的身影。

“什么梦？”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徐嘉淮并不打算告诉周言，与其让她知道，倒不如让她相信那只是一个梦。

周言抬起眼皮微微对视，徐嘉淮下意识想要闪躲，却被周言伸手握住手腕，手腕处传来的温热让徐嘉淮一时有些忘记自己想要躲开的举动。

“你不要装糊涂，我知道，梦里的徐嘉淮是不会这么温柔的哄我睡觉的。”

这不是周言第一次梦见徐嘉淮，梦里的徐嘉淮永远都是与现实世界的徐嘉淮相反，他是冷漠而又无情的。

他不会用温柔且宠溺的语气和自己交谈，也不会一字一句的回答自己的每句话，更不会温柔的哄自己睡觉。

“梦里的你永远都是冷漠和有距离感的。”

梦里的徐嘉淮离自己很远，陌生的距离感让自己不敢靠近，而眼前的徐嘉淮完全相反。

周言抬脚上前，微微靠近，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徐嘉淮的眼睛，注意到他眼底的迟疑和闪躲，淡然开口，“徐嘉淮，你在害怕什么？”

“我经历了这么多，我都不害怕，你又在担心什么？”

比起现在的自己，曾经的周言胆小而懦弱，敏感而缺乏安全感，她只敢躲在角落不敢上前，就连偷看徐嘉淮都是小心翼翼地，甚至不敢多看几眼。

如今的周言好似被徐嘉淮重新赋予了生命，坦然而无畏，自信而不失果断。

周言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想要和徐嘉淮一起走下去，而如今，最开始勇敢的人却在迟疑和逃避，这让周言有些想不明白。

周言的话缓缓传入徐嘉淮的耳间，看着眼前泛红眼眶的周言，微微叹气，想要抽出被握住的双手，却又有些贪念她的温柔。

内心深处的挣扎与害怕在徐嘉淮脑海中不断拉扯，分不出胜负，却又不能停下，徐嘉淮有些迟疑，“周言，我怕我会伤害到你。”

听到这话的周言低头看着自己握住的手腕，微微扬起唇角安抚着，“你不会的，你不是说过，徐嘉淮会永远保护好周言的吗？”

徐嘉淮会永远保护周言，这句话好似一盆热水浇在了徐嘉淮头上，顺着发丝缓缓滑落，最后流在脚底，一片冰凉。

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徐嘉淮轻吸一口气，双眸微沉，“周言，你错了。”

“我不知道我的承诺在未来能不能算数，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永远保护好你。”

徐嘉淮很害怕现在许下的承诺，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没有办法实现它。

面对徐嘉淮的话，周言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明白，甚至是想不明白，她不知道徐嘉淮为什么会这么说。

“为什么会不知道？徐嘉淮，这是你自己说的话，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而不是遇到问题就选择先否定自己。”

客厅里有些安静，两人争执的声音并不大声，却也在偌大的客厅里徐徐环绕。

周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徐嘉淮了，微微向后撤步的脚步带着几分失望，“这样的徐嘉淮不是一直以来我所认识的你。”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周言收拾干净的照片，上面的徐嘉淮和眼前的人明明是一个人，却给周言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她有些不认识自己面前站着的人。

“照片还是好好的，即使相框碎了，但是照片依旧是完整的，买个相框别好，依旧是一家人。”

徐嘉淮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周言手上的照片，眼底掠过几分悲楚，“可是破碎过的家庭要怎么才能回到最开始呢。”

周言有些沉默，脑海里回想着周述和自己简单叙述的话，双眸一惊，随后眼底浸满不敢相信的神情，向后退的脚步带着几分失望。

收起本扬起的唇角，周言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徐嘉淮，一字一句，缓缓开口，“你是把叔叔阿姨之间的事情，对比到十年后的我们身上了吗？”

面对周言的话，徐嘉淮有些沉默。

他的沉默让周言有些心寒，她一直觉得徐嘉淮的异常是因为家庭的突然变故，他有些接受不了这种转变。

周言以为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过段时间，徐嘉淮就会回到曾经的那个他。

但是她没有想到徐嘉淮会质疑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一年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里快速回放着，天台上的种种的画面，写满心意的便利贴，还有记录着自己心事的日记本。

而如今，徐嘉淮的沉默否定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周言只觉得心寒和失望。

微微拉开的距离不远不近的摆在两人之间，周言自嘲的扯过唇角，“如果是这样，徐嘉淮，你真是好样的。”

缓缓松开的指尖下，落在地上的照片好似砸在两人的心上，周言有些痛得也知道该如何呼吸。

身侧的指尖微微握住自己的手腕，冰凉的手链上所带的细钻微微刺痛着自己的皮肤，手腕上的刺痛远不及心底涌上的疼痛。

“既然你对我们的未来这么没有信心的话，那以后，我们还是做回最开始的普通同学关系吧。”

做回最开始的关系，仅仅存在于认识的关系。

从此以后，你依旧是那个聚在人群当中的徐嘉淮，而我，躲回我的小角落，守着自己残缺不堪的喜欢。

指尖微动，周言解开徐嘉淮曾经亲手给自己带上去的手链，颤抖的指腹摩擦着皮肤。

徐嘉淮注意到周言的动作，那是自己在小镇送给她的手链，也是他确认周言的心意后，送出的第一个礼物。

这条手链不只是对周言有很大的意义，对于他而言也是一样的。

徐嘉淮不想让周言摘下，却又无可奈何。

失落浸满周言的眼眶，泛红的眼眸一片黯淡的看着徐嘉淮，瞳孔早已没有最开始的爱意，如今只剩下了无尽的失落与心痛。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勇气去做的话，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说那些话。”

如果徐嘉淮没有想好他们的未来，为什么要和自己承诺这些话，为什么明明没有坚定下去的勇气，却还是要给自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