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珍慢画眉一步,在离得仪门最近的小抱厦里坐定,怒目看着被婆子们扭送进来的那个身着锦衣,头套麻袋的人。
这几日,她也都打听清楚了,她们姐妹的救命恩人小裴侯,自北伐大军归京后,便日日待在兵部衙门里,光是军务就忙得他分身乏术了,怎么可能还揣着贼心,每日赔上一道桂花鱼翅,调戏他们府里的丫环呢。
就是面前这个无耻小人,假借他人名号,做出此等卑鄙之事,才令她误会了小裴侯的为人。
崔珍想起自己日前竟然多次将救命恩人视作登徒浪子,羞得简直想要到昭平侯府,寻桓氏太夫人赔罪了。
“姑娘,就是这个人,假冒昭平侯之名调戏玉书姐姐的!”画眉忿忿禀报。
什么调戏?
那是一掷千金,润物细无声的关怀和情意!
卲景知为了瞒住母亲,是独自一人溜下马车,跑到靖阳侯府的角门的。
先前双拳难敌四手,还没等他醒过神来,便已然被一拥而上的小厮婆子们捆了个结实。
此刻他头套麻袋,什么都看不到,冷不丁就听到方才一言不合便命人将自己给绑了的小丫环,此刻竟然还在继续污蔑自己。
他刚要开口辩解,就听一个清泠泠的女声道:“好啊,还真让我四妹妹给说准了,这哪里是小裴侯浪子行径,分明是有歹人从中作梗,这才造成了此等误会。”
“你赶紧从实招来,到底姓甚名谁,又与小裴侯有什么仇怨,竟然胆敢冒名顶替,污蔑我国朝将领!”
崔珍出身将门,又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面前这贼人心术不正,欺辱女眷还玷污将领名声,所做之事样样都触了她的逆鳞,她语气自然是气愤至极。
“崔姑娘是不是又误会了?”卲景知被人一通抢白,心知这位便是方才那丫环口中的“姑娘”了。
又听她称那将自己的好兄弟吸引到失魂的小丫头的主子为“四妹妹”,便知道这位定然是崔家的小姐。
就是不知道是二姑娘还是三姑娘,声音倒是蛮好听的,可是怎么偏偏跟他那好兄弟一样不解风情。
竟然把此等关心之举,误认为是浪子行径,还说他冒名顶替,污蔑兄弟。
卲景知承认自己是冒名顶替了,可他帮助兄弟求娶佳人之心苍天可鉴。
“误会?!”
崔珍柳眉一竖,连连冷笑,哼声道:“你假借小裴侯之名,做出此等下流无耻之事,又鬼鬼祟祟地跑到我家角门,谎称是裴家旁支,我瞧你穿得也算体面,该不会不知道冒充皇亲国戚,是什么样的罪名吧?你若是识相,便赶紧报上名来,否则我即刻命人将你扭送京师衙门!”
卲景知登时哭笑不得。
昨日他还想去京师衙门报桩失踪案,没想到今日便要被当作人犯押送公堂了。
就在不久前,他甚至还在母亲面前信誓旦旦,说自己定然不会溜进崔府,丢母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