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即使兴奋,也难掩疲倦,眼下还挂着重重的黑眼圈,整个人都色号都变暗了的林述,楚无疑有些怜悯。
但不多。
不过这份怜悯,还是让楚无疑大发慈悲的将林述拉到椅子上坐好,以防他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地挺硬的,别再摔傻了。
而林述有些茫然的坐在那里,抬头望着楚无疑。“先生?”
楚无疑轻轻应了一声,便开始打预防针:“陛下,臣是有要事要禀,才会在夜间入宫,打扰陛下。”
要事……
听到这两个字,已经为了水患精疲力尽,几天都没有休息,一直在批阅奏折处理政事的林述强打起精神。
“先生,是何要事,可与水患相关?”
听到林述猜出,楚无疑也没再隐瞒:“是的,陛下。”
“臣要说的,正是与水患相关之事。”
水患。
一听到这两个字,林述就觉得自己的头变得更痛了。
他很想任性的不听,但他不止是林述。
即使大权旁落,他也依旧是陛下,是皇帝。
是唯一名正言顺掌管国家的人。
所以,他不能任性。
深知这一点的林述深吸了口气,“先生,是水患又引起了什么吗?还是灾区又发生了什么?亦或是国库存粮不足?或——”
“不是,陛下。”楚无疑打断他的‘报灾名’,“这些都不是。”
都不是啊……
林述暗暗松了口气。
可楚无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就意识到,自己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陛下,水患不是天灾。”
楚无疑注视着瞬间僵硬起来的小皇帝,缓缓说出了那个残忍的真相:“是人祸。”
听到人祸二字,林述眼前一黑。
他紧紧抓着楚无疑的手,试图缓解自己的不适。
但失败了。
“先生……”
林述努力调整着呼吸,艰难的开口问道:“敢问人祸……是何人所致。”
楚无疑垂眸,看着冷汗都冒出来的林述,轻声答道:“大将军,江贺。”
耳边持续的嗡鸣声,没有妨碍林述将楚无疑的回应听了个清楚。
……江贺。
你真是疯子。
林述的太阳穴仿若被针扎般巨痛,他用疲惫的大脑思考着自己现在能做的补救工作。
在心中快速敲定几个可以现在就去江南抢救的人后,林述哑声开口:“先生。”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看向真正的红眸。
林述近乎一字一句:“我要亲去江南,赈灾。”
楚无疑想了想,没有直接拒绝林述。
“陛下,您有这心,自然是好的。”
他只是简单问道:“只是现下灾时,公务繁多。若您离开了京城,国事该如何处理。”
听到这话的林述垂着眼。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京城。
可是江贺必须死,那枚可笑的兵符也必须被他收入囊中。
所以他一定要去江南。
“陛下。”
但楚无疑并没有阻拦林述的意思,“您若是想亲自下江南,就需要寻到一个可靠的人,来为您处理国家政务。”
可靠的人……
林述近乎条件反射的看向楚无疑。
被他用灼灼目光盯着的楚无疑:“……除了臣。”
看着因为他一句话又恢复垂头丧气的小皇帝,楚无疑试图抽手离开。
但抽、抽、抽、没抽开。
注视着林述那已长大到能将他的手整个包住的大手,楚无疑的心情有些微妙。
“……陛下,天色不早了。”
听到这话,林述好似刚意识到现在的时间,他顿了顿,才缓缓松开了楚无疑。
“抱歉,先生。”
林述挂起歉意的笑容:“天色已晚,您今日去护国寺也累了。马车已在宫内备好,您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楚无疑微微颔首:“是,陛下。”
说完,他又抬手行了一礼,才离开了这间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