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的二嫂姓苗,叫苗昭,军营里的人都称呼一声昭二嫂。她的兄长叫苗添,不放心妹妹,才会一同前来。
这一个月,宁安吃的饱,睡的足,肚子也一点点鼓起来了。袁大夫每日都送来一碗安胎药,可这碗安胎药,每次都是进了住在隔壁的孕妇陈大嫂口中。每日,她都是装作喝了安胎药的样子。
昭二嫂问起,她也只是说,自己身体很好,孩儿也很好,无须喝安胎药,可陈大嫂先是缺衣少食,后又病了,六个多月的肚子都不显,太可怜了。
昭二嫂道,“如今疫病还没有控制,你的安胎药虽然一直是袁大夫亲手熬制,但人多手杂,难免有疏忽。”她腹中这个孩子,所关系的可不仅仅是宁王的子嗣,还关系着朝廷、边境。
“我来之前你二哥还同我说,说是你赤子之心,纯净真诚,不愿你牵扯进朝堂的纷争中。”可他们的姓氏注定了他们无法从这泥潭中逃出。“如今看你不似他说的傻乎乎,倒也放心了。”
宁安笑而不语,她是傻的,只是傻了千年,吃了无数次亏,怎么也吸取教训,学聪明了。
朝廷的支援到的时候,宁王不幸染了疫病,这种疫病,初时没有任何不适,七日之后先是发热,而后便是咳喘不止,大多数人都是活活憋死的。
“王爷并没有进入过疫区,即便是靠近了,回来了也会更换衣衫,以艾草熏遍全身,为什么还会染疫?”
阿朱拉着宁安,“王妃,您别过去,你得顾着小世子。”
宁安推开她,“我们夜夜都睡在一起,他染了疫,你以为我能逃得过吗?”
宁王烧的迷迷糊糊,浮浮沉沉间,又到红花田。花田很热闹,难得的热闹,一众妖兽,排着队,一一在孟婆前做登记。
他听见他们说,“转世成宁王与宁王妃的孩子,沾了龙气、军魂,即可躲天劫,又可渡劫。”他们这些老妖、妖兽,要不是渡劫失败,应该是窝在某个山窝窝里修炼,而不是在地府。渡劫失败,不是被雷劈的只剩一缕神魂,便是没有渡过情劫,一身修为俱废。
“欸欸欸,老龟你干嘛呢,怎么还能插队呢?”凡胎肉躯,生也生不了几胎,竞争激烈啊,名额往前一点,机会就大点。
“别争了,第一胎已经被那条鲤鱼和一根人参占去了。”鲤鱼一直生活在花田的水井中,近水楼台,可那根人参算什么,一直长在月老洞,与花田十丈远。
“月老洞的红线喜欢它,当然要帮它了。”一只老雕顶着鸟头,一脸不屑。“那根参真不是东西,仗着自己讨喜,蒙骗红线精。”在地府的精怪,有几个好东西,不是怨气太重,就是造孽太多。
“那条鱼和人参什么来头?”它们在地狱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每天都要去铁围山受罚,没事的时候就四处飘荡,一点点净化神魂中的怨、孽,一点点赎清自己身上的罪。
“谁知道,反正我打不过它们。”要是打得过,它何必在这里排队。
宁安坐在床前拧了帕子给他擦身体,铜盆里是高粱酒,两副药灌下去,高热还是不退,大夫便找来了高粱酒,让他们给宁王擦拭身体。从全国各国集结而来的大夫,日日聚在一起,讨论药方,一张张药方写下,一份份药熬出,也只是堪堪止住了疫病的蔓延,却并没有好的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