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林凤子他们几人全到了,阮晨也在。
白皎皎的脸没什么大事,医院说观察一夜,第二天就可以走了。
桌上放着阮晨的电脑,所有人看完了前因后果。
林凤子下颌绷紧,勾勒出坚硬而愤怒的弧度。
白皎皎依然很茫然,小声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啊?”
在白皎皎看来,这真的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双方互相道个歉就可以了,她不理解阮韵寒为什么要颠倒黑白,又为什么要用滚烫的咖啡泼自己。
“因为她病的不轻。”
林凤子合上电脑屏幕,靠在桌边,食指轻点桌面,垂眼沉声,有条不紊的分析。
“渴望他人的关注,喜欢成为焦点,她成长过程中的家庭关系应该很不和睦,父母中至少有一方的情感缺失很严重,但她又极度渴望缺失方的认可和承认。”
“和她接触中我也发现了,她要么把自己摆在强势的主导位置,要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因为对她而言,受害者的身份也是有力的武器,实际上是她以退为进的手段。”
“我不了解她的成长经历,但是我猜在她的家庭生活中,即使缺少了一方的关爱,她会有另一方近乎溺爱的情感来源将这部分缺失补足。久而久之养成了她娇纵的习惯,而当强势换不来她想要的,她就会迅速示弱博得同情,而溺爱她的那个人会立刻满足。”
“表演型人格,还有虚假人格障碍,”林凤子摇头,“她需要的其实是心理医生——其实我想她自己也清楚,但她一定不会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
白皎皎是学理工的,半天只大概听明白了一个意思。
那个女人确实有病。
“所以也不能完全怪她,对吗?”
林凤子看了一眼自始至终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阮晨。
他说完才意识到,按照阮家的情况,阮韵寒显然是受宠的那一方,但她却表露出了明显的心理问题。
那么阮晨呢?
她的生存环境和阮韵寒比起来只会更差,她却表现的很正常。
正常的有些刻意。
譬如此刻,她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专心的盯着自己的手机。
但是屏保有什么好看的?
林凤子忽然心疼的喘不过来气,以至于撑在桌子上的手都抖了起来。
阮晨恰好抬眼看他,一贯带着凉意的眼底是林凤子看不懂的情绪。
林凤子仓促转身,揉了揉眼圈,回答白皎皎刚才的问题,“原生家庭是我们无法逃避的根系,但是那之上长出的枝丫、开出的花、结出的果,总归还是自己决定的。”
白皎皎似懂非懂的点头。
林凤子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摒弃,走到阮晨身边——她斜着身子靠在椅上,没再看手机,恹恹的垂着眼发呆。
林凤子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难怪她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先回去?我今晚陪皎皎。”
阮晨抬眼看他,声音有些哑,“我陪,你不方便。”
“不用了,大家都挺累的,”白皎皎细软的声音传来,“我没什么事,再说这里有三个护工阿姨呢,你们都回去吧。”
“那行,”林凤子伸了个懒腰,戳戳阮晨,“走?明天一大早一起来接皎皎,你们家请了三个护工,没事。”
他硬拉着阮晨走了,把阮晨送到1307门口,挥手告别。
但林凤子没回自己房间,而是下楼打车。
“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