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范英杰交代自己的问题，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范英杰移交给Z纪委调查组的时候是戴着手铐的，这点也十分罕见。

一般Z纪委对宣布留置审查的人员，不会采用比较过激的手段，但范英杰那天晚上的情况实在是过于特殊，盛怒之下竟然要对冯子良动手，所以南江公安分局才把他铐了起来。

移交过来后，安在天让南江公安分局的人打开了他的手铐。然后把他安排在了春江省纪委廉政教育中心三楼最东头的一间比较豪华的房间里。

范英杰不知道的是，在同一栋楼里，他曾经的铁杆胡长红在另一个房间接受调查。

方在天找他谈话时，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他走进范英杰的房间，发现范英杰的情绪还算稳定。

其实，调查像范英杰这样的副省部级高官，是一件很苦逼的事。

围着他一个人转的，往往有六七个人。

首先，他的房间里24小时有人，所以至少要安排两个人，每个人12小时这样连轴转。

监控室也要有人24小时盯着。

“休息的还好吧？”方在天先关心一下他的生活。

“进来后反而没有负担了，睡得特别香。”

这话范英杰说的一点不假。前一段时间不停的有人被留置审查，特别是胡长红被Z纪委带走后，他一直有些提心吊胆，担惊害怕，现在真的轮到自己被中纪委留置审查了，反倒踏实了。

方在天点点头说：“你也是老公安了，又当过公安厅厅长，政法委书记，那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话，我就不对你说了。早点交代自己的问题。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也可以早点踏踏实实的睡觉。”

没想到范英杰很淡定的对方在天说：“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可以说，像我这样的干部一抓一大把，也不是个别现象，我被你们查到，完全是因为我运气不好，要不是那两个小偷误打误撞偷了我的钱，恐怕我现在还坐在办公室里谈工作呢。”

“走多了夜路，总要碰到鬼的，要不然老一辈们革命家怎么会说出’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这样的话来？你们每一个人收钱时都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不会是进来的那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进来是早晚的事。”

方在天在纪委干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范英杰这么淡定的。

看来绝对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软硬不吃。

“你说的那些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在金钱面前，又有几个人能坐怀不乱的？我们又不是圣人，能做到对金钱来者不拒，你知道吗？当看到一箱箱几十万几百万的现金摆到你面前的时候，有几个人不心动？”范英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在他眼里，错的不是自己，而是钱。

“可是，你楠木柜子里的那一亿多现金放到那都快发霉了，又不敢用，而你还在不停的收，有意义吗？钱是用来花的，你花又不敢花，还要不停的收，放到那楠木柜子里和一堆纸有什么区别？”

有些时候，连方在天这个和贪腐官员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纪委人员，都觉得他们这些人的心理有些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