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
子衿去到金府的时候时候尚早,这金府与当初她过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有些程设、盆栽还是变了地方。也是。自打禾儿姐离开以后她便没有再来过金府。说起来,禾儿姐嫁过去,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
来引路的人是当初跟着乐平公主随嫁到金府的英姑姑。
当年金御史为了传宗接代纳了小妾以后,乐平公主便将她所住的宅院摆了佛堂,算是半个出家人。
子衿进了佛堂,跪在菩萨像前的女人一袭素衣,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子衿看着眼前素净淡雅的女子,如若不是以往的记忆,如若不是英姑姑引路,她又怎么会将眼前的女人与公主相联系?
“清泽给公主请安。”子衿行礼,乐平公主忙过来扶起她,“以前小的时候不见如此,大了倒是生分了。”说着她的眼里划过一丝痛楚,她自己的女儿又何曾不是,当初她远嫁的时候,只是很规规矩矩地到了佛堂给她磕了个头,不待她开口说些什么就离开了。
“当初,你是唤我乐姨的。”子衿见她也没有想要摆公主架子的样子,也就放开了,唤了一声:“乐姨。”
乐平公主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她本来年岁也算不上大,这些年来一直吃素,看破红尘,万事也都看得开,她的面目倒是比她的同龄人要看着更加年轻一些。
“不知乐姨此番要我来所为何事?”乐平公主有些伤感,示意英姑姑离开了。而青鸟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也跟着英姑姑二人一道出去了。
待到这屋子里只有子衿与乐平公主,乐平公主这才掉下两滴泪来。子衿不知她为何如此,但是还是好言相劝。
乐平公主只是扬扬手,用丝绢擦干眼泪。
“虽然我常年伴着这青灯古佛,但是我也曾是小姑娘,禾儿那孩子心里想的什么我岂会不知?她与方家的孩子的事情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可惜造化弄人,两人就这般错过了。”
子衿心里一空,她竟然是知道的,可她,作为一个公主,却什么也没有做,她依然当自己是局外人,那么现在又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呢?
乐平公主苦笑,“你想必在怨我为何知道这些却什么也没做吧?你现如今也算是半个皇家人了,这其中有多少不得已,有多少无奈都得自己忍了,为的只是那个体统,只是对这天下苍生的所谓的责任。”
子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嘴角一抹苦笑还是没有忍住。
“做娘亲的哪有不疼女儿的?”乐平公主神色一黯,“我不算一个合格的母亲。”
乐平公主继续说着,“当年生禾儿的时候伤了身子,第二年他便纳了妾,为的便是传宗接代,也怪我当年年少轻狂,受不得委屈,想着他既然敢纳妾,我便敢与他和离,但是女子与男子和离这件事终究先皇是不允许的,我最后也就在这里,也算与那人恩断义绝了。”
子衿这时算是知道禾儿姐那偶尔决绝的脾气是像了谁,她的母亲尚且如此,她又怎么会逊色?子衿现在对眼前的女人无缘无故多了几分尊敬来。
“也因为如此,我带禾儿的时间少,或许还不如刘氏。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现如今知道她受苦我又怎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