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安珞应诺、又问明了安珞为自己找的师傅在何处后,撒托便带着撒格向安珞请辞、急急离开了天香楼。
两人前脚才刚离了雅间,后脚卫光便同赖掌柜,带着自燕西楼买下天香楼后的账册归来。
看着桌上总共八九本账册,安珞随手抽出一本随意看了看,果然也和她之前看的那本一样,随处可见的假账痕迹、以及平白消失了一半的进项。
其实若真说起来,这少掉的一半进项应是属于燕西楼,与她并无关系。
即便是她要到官府去告赖掌柜偷盗钱财,此事也需得燕西楼这苦主出面,京兆府那边才能受理此案。
不过听赖掌柜的意思,这一半的进项还不是——至少不全是进了他的口袋,真要报案怕也没那么容易审理清楚,也是麻烦。
然而,燕西楼如今却已是准备明日便南下,看他那样子也只是是将天香楼作为一处落脚点,对进项多少却是完全未放在心上,不一定会愿意留下为此事盘桓。
所以眼下,她还是得先弄清楚,这少了一半的进项究竟到了何人手中,才能再考虑这接下来、又要如何办。
安珞理清了思绪,随手合上了手中账册,在封面上拍了拍。
“赖掌柜果然是神通广大,这少了一半的进项都能将你那前东家瞒得严严实实,一年都未曾发现有任何不对,好手段啊,赖掌柜。”她似笑非笑道。
赖掌柜闻言向安珞躬了躬身,小眼睛中精光一闪,苦笑道。
“东家……这、这实在不是小人之过啊,小的之前也和您说了,这银钱都是用在了正地方,这怎么能算是我瞒着燕东家?小人实在冤枉啊……还请小姐先屏退旁人,小人也好向您解释清楚此事啊。”
去取账册的这段功夫他也想明白了,眼见着他已经是把这安大小姐得罪了,讨好她也来不及了,还不如依靠那位大人,反而是一条出路。
这一年来他对那位大人也算是尽心竭力了,每年六七千两的进项对那位大人来说、应是也够那大人看他一眼了吧?
若能得那位大人发话……他说不得还能继续做着这天香楼的掌柜。
纵然以后那些日常几两、十几两的小钱,不能再拿得如现在那般随心所欲,可这从给那大人的银钱中分出的大头、却总是能保住的。
到了那时,他就也算是成了那大人与天香楼之间的中间人,便是这安大小姐看在那位的面子上,想来以后也不敢给他小鞋穿,这天香楼自然仍是他说了算,他也还是有好日子可过的……
安珞也敏锐地注意到了、赖掌柜往返前后态度的变化。
按理说这些账册之上,各处假账留下的证据可不算少数,如今账册全到了她手里,这赖掌柜合该更恐慌才是,却为何反而好像轻松了许多?
除非……这赖掌柜觉得,那一半进项的归处,能作为他的靠山。
安珞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关节,眯眼看了赖掌柜一眼,便让卫光先退了出去。
待到房门开了又关、屋中只剩下赖掌柜和安珞两人之时,安珞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赖掌柜身上,等着他开口。
“东家您有所不知,这在京城做生意,可没有您想得那般容易,尤其天香楼作为京城第一的酒楼,不知道多少人眼热,总得……认个靠山,才能安稳度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