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曾悄悄向傅佑华诉过苦，可傅佑华却觉得，能者多劳，他每天都去处理灵异事件是应该的。

“你现在的工作强度才是正常的，其他驭鬼者都是在消极怠工，你不能向他们看齐，拉低自己的水准。”傅佑华是这样说的，他真心实意的认为，驭鬼者就该像贺鸣这样认真负责不辞辛劳，否则根本对不起总部开出的待遇！

傅佑华想把贺鸣培养成典型标杆，要求自然也就更高，至于那些总是投机取巧、遇到事情就推三阻四、甚至满手血腥的驭鬼者，他们在傅佑华眼里都是日后会被清算的死人，与贺鸣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可惜贺鸣无法理解傅佑华的深刻用意，他只觉得傅佑华这个人站的位置太高，太不食人间烟火了，他究竟知不知道驭鬼者最核心的需求是什么？

对于贺鸣而言，他现在所求的是一份安全感！

可傅佑华似乎把这当做一种考验，他无法理解贺鸣为什么总是患得患失，总是觉得有人要害他。

其他驭鬼者则是急需延长寿命。

可总部牢牢把控着长生药剂，把这种救命的东西当做对驭鬼者的筛选。

总部的待遇确实很好，但对于短命的驭鬼者而言，财富权势似乎都显得不太重要。

想到这儿，贺鸣长叹一口气，总部肯定不是傻瓜，这样做必有其用意。或许那些驭鬼者，从一开始就是被放弃的炮灰，能从炮灰里挑出一两个可用的，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这样对比起来，我算是相当幸运呢。”贺鸣苦笑着拿出了人皮纸，诉说自己这段时间的难处，不指望人皮纸回应，他只是太孤独，想要倾诉。

无论外界赋予他多少荣耀，本质上，他只是个还在念高中的半大孩子。

然而这次，人皮纸上痛快的浮现了字迹。

【我叫贺鸣，我发现长生药剂存在难以根治的副作用，幸好到目前为止，我一次都没喝过。】

【在总部的工作有点难熬，科研部向我伸出了橄榄枝，思虑再三，我决定与科研部搭上关系，虽然我忌惮鬼契约，但只要向人皮纸献祭一只厉鬼，人皮纸可以庇护我免疫契约束缚。】

“真是及时雨啊。”贺鸣眼底闪过忌惮之色，对灵异了解的越多，对这张人皮纸的忌惮也会越多。

上次它提到了北斗组织的事情，为了避免承担莫名的风险，贺鸣直接把这个组织的名号捅给了总部，也不知道总部查的怎么样了。

现在人皮纸更是明晃晃的提出了“交易”，用一只厉鬼换取它的庇护，但贺鸣却迟疑了，他怕人皮纸得到厉鬼后会发生变异，变得更恐怖强大，若他养出了一只无解厉鬼，那可就成罪人了！

卫星电话的铃声响起，接通后，果然又是找贺鸣去处理灵异事件的。

挂断电话的一瞬间，贺鸣心里的迟疑就消失了，去特么的大局观，他为大局考虑，但他似乎并未站在大局之中。

急匆匆的出警，又是一起勉强达到C级的事件，报案人是一个独居的年轻男性，该男子声称最近总觉得自己的床底下有东西。

第一次出现那种感觉时，他曾趴在地上检查过，结果就听到了咯噔一声，像是弹珠落地的声音，床底下的阴影之中似乎闪过一双眼睛。

他害怕极了，当天就退租搬家。

只有恐怖片里的主角才会在察觉到家里闹鬼时，依旧坚持居住，他只是个普通人，就当多花点钱保平安了。

然而怪事并未结束。

搬去新住址的第一天夜里，那种床底下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黑暗之中，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低头一看，又瞥见了一闪而逝的眼睛，比上次看到的更清晰。

于是他再次搬家，虽然隐隐觉得不是住宅的问题，而是他自己被鬼缠上了，住在哪里都一样，但这种事说出去太离奇，警察未必相信，所以他抱着侥幸心理，租了一处没有床的房子，晚上睡在榻榻米上。

可惜夜里仍然出事了。

先是墙边的柜子莫名响动，仿佛里面躲了个人，偷偷溜出来时，柜门发出轻微的开合声。

他吓了一跳，睁眼开灯却什么都没看见，在那之后房间就陷入了安静，似乎刚才只是错觉。

闭上眼睛又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间，头顶上隐约传来抓挠声，刺啦刺啦的连续不断，就在他的耳边，越来越近，宛若在他的头皮上挠痒痒！

他睡意全无，壮着胆子掀开了榻榻米，在榻榻米被掀起的瞬间，与地板形成的夹角缝隙中还是有一双一闪而逝的眼睛，这次甚至能看到面部轮廓！

受害者报警了。

经过初步调查，确认是灵异事件，又转交给贺鸣处理。

贺鸣抵达现场后，简单粗暴的将源头鬼命名为【床下有人】。

一只非常弱鸡的鬼，低头检查床底下就会触发它的规律，但它弱的没办法一次性将人杀害，被害人每次看床下，都会令这只鬼越来越清晰，从最开始只能看到眼睛，到后来能看清完整的鬼，那时被害人也就没救了。

【床下有人】有一定的成长性，奈何起点太低，贺鸣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它。

但是这次，贺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将鬼上交给总部，而是拿出了人皮纸。

“关于‘鬼契约’的事情，是你告诉我的；通过交易庇护我免受鬼契约的束缚，同样也是你说的，你不会是在自导自演吧？”

说完，贺鸣自嘲一笑，他确实不太信任人皮纸，不过鬼契约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他留心观察过，的确有部分驭鬼者行为举止反常。

“接下来该怎么做？”贺鸣问道。

人皮纸上却没有显露字迹，贺鸣只能尝试用这张纸去直接接触厉鬼。

下一刻，人皮纸黏在了厉鬼身上，仿佛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缓缓将【床下有人】的本体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