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昆一走，众人渐渐散去。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刘明丽忽然叫道：“婷婷，刚刚那男的不是你的男朋友么？你……你怎么让这些人打他呀？你、你不爱他了么？”

王梦婷听了一怔，旋即笑道：“妈，你认得他么？”

刘明丽此时倒像是一个明白人，亦笑道：“你以为妈妈病了就糊涂了不认得人了呀？妈妈跟你说，就算是把他烧成了灰，妈妈也认得他！他是林山河和周小倩的儿子，对吧？我还知道他们这儿子是一个傻子，人人都叫他傻子木棍哩。”

“妈，你知道的还蛮多的嘛。”王梦婷上前去携了刘明丽的胳膊，沿着湖边的鹅卵石铺陈的小道一边走着，一边说笑着，“你能说说他们家的故事么？当初你和爸爸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他们又对你们怎么样？”

刘明丽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摇摇头说：“还是不要说了吧，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很多事情我不说，你也知道的。你爸爸原先家里很穷，他和我结婚的时候，啥子都没有，林大哥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那怎么后来林家就败落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爸爸贪心。”

“为撒子呢？”

“贪心就是贪心，还能为啥子？那个时候林大哥只有傻子木棍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一个傻儿子，他们夫妻俩为了这个傻儿子费尽了心血，四处求医问药，想治好他的病，但是，几年过去，这个傻子木棍就是不见好转……”

“然后呢？”

“林大哥将林家大码头交给你爸爸打理，你爸爸便动了歪心思，我也不知劝过他多少回，可是他，他就是一根筯，还说我是妇人之仁，让我不要管这事儿。这个时候，你也出生了，我要管你，也管不了他，他便想着法儿弄死了林大哥！唉……”

“不是说出车祸的吗？”

“表面上是出车祸，暗地里可不是，都是你爸爸设计好的，林大哥不明所以，枉送了性命！”

“我爸爸真的有这么恶毒么？”

“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他比你想象的还要恶毒十倍百倍千倍！”

“那你跟一个恶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还生了两个娃？”

“因为我是女人呗！女人一旦嫁了人，还生了娃，还能怎么办？都上了同一张床，还能分出你我来？跟着他一起将坏事进行到底呗！”

“那你就不怕遭到报应么？”

“报应？”刘明丽扭头看着王梦婷，半天方喃喃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遭到报应么？老公死了，儿子死了，自己也是半死不活的，像行尸走肉，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唉……”

“妈，你不是还有我么？我一定会将王家发扬光大的。”

“你？婷婷，你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不是王家的人了，还谈什么将王家发扬光大呢？老王家已经败落了，再也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了。”

“我永远不嫁人就是了。”

“说傻话哩，哪有女人不嫁人的道理！就算你不嫁人，等我死了，等你老了，这老王家不是一样的没人了？”

听到刘明丽这话，王梦婷心里暗暗惊奇：妈妈病了许久，看上去神经兮兮的，这几句话却是很有道理，寻常人也说不出这样的道理来。看来，她以前是小瞧她的妈妈了，总认为她是一个家庭妇女，什么都不懂的。

“王……王姑娘，到处找你，你原来却在这里！”

忽然一个人闪到王梦婷跟前，王梦婷瞅着她，似乎有些陌生：“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