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剑芒刚至,却见得广明大和尚浅浅食指伸出,正点在那剑芒之上,只听得“铛”的一声金铁交击声响传来,便见得那长剑震颤嗡鸣不已,其剑势已然被破了去。
“果然不愧是广明高僧么”马鼎德面色惨然,只觉得连同手臂都震颤起来,“高僧真不愧是我宁州青俊佼佼者,外景之下第一人。”
“阿弥陀佛”广明面色平淡,合掌颂得佛号。
“这是佛门七十二技的一指金刚法吧一指到处,能洞胸撤腑。”
所谓一指金刚法,却是为硬功外壮,属阳刚之劲。也是一门需要水磨工夫来习练的功法,每日于往来经过之墙壁及树木,或其他物体,以手之食指,向墙壁及物体,轻轻点之,渐渐增力,三年后方可则技成。以一指触任何物体,必有显然之痕迹。触木木可洞,触石可碎,触人身则立见伤亡。
马鼎德看上去像是一下苍老了许多岁般,摇头惨笑道:“我本想着日后门派壮大,便要求贵寺,求得一门七十二技在手,平日也定然引以为傲。”
“不敢”广明大和尚面色不悲不喜,只是平淡依旧,语气也是平静道:“马掌门曾也是宁州俊杰,正是剑路青俊标杆人物,如何却是行差踏错,及至而今。”
“行差踏错?”马鼎德无奈苦笑,低头看了看手中长剑,又望向楚升,目光里满是杀意,其人却是沙声道:“非是我行差踏错,是此贼欲置我浦阳剑派于万劫不复之地!”
“人证物证俱在!如何还要狡辩不成!?”阳杰当下一声怒喝,手已隐隐按在剑柄处。
“若是与甘纵相交,得其钱银、获其丹药便是从贼的话那在座又有几人是底盘干净的呢?”他目光转向众人,诸多门派掌门都隐隐有坐立不安之意,便是纷纷叫嚣起来。
然而纷杂言语,听在马鼎德耳中,其中意思左右不过是:“你浦阳剑派即已在水中,无法翻身,那便快些去死”
马鼎德嘴中苦涩,这会儿竟是想起往昔,他浦阳剑派强盛势大,门下弟子行事也多有嚣张,平日里不免肆意了些,对众多小门小派也是丝毫不曾正眼相看,多有欺辱之意。
若是若是以往对这些小人物多有礼遇,不曾肆意打骂折辱,此时又何至于被人所污,竟毫无一人出言相救!?
楚升看在眼中,心道这便是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自己理应铭记于心,日后纵然门派壮大,也不可任由门下弟子肆意行事,将周遭小门派尽皆得罪,不然若有一日如马鼎德这般,也无一人仗义执言。
而这,也是他素来行事必重礼仪,披上君子剑外衣在前的缘故。
“阳杰啊阳杰”马鼎德运劲举剑,惨笑道:“自我等四人虽被你树立为青俊标杆,因而成名,但你却多有管束,我等四人尽皆与你翻脸,相斗了近十年,不曾想我却被一小人陷害。”
“是我过多管束”阳杰沉默了片刻,这才摇头道:“还是你们四人乍一得名,便有些难以自持,不禁嚣张跋扈起来?”
“或许吧”马鼎德想了想,终究还是摇头道:“彼时乃有八十一处恶匪各据宁州四处,你阳杰寻我等四人一同而行。”
“当时是你说,此行辗转宁州各处,须闯有八十一难,还问我等有无必死的决心。我等四人亦是不曾有惧,直随你平得匪寨八十一处,这才得以名声极盛,你也被推举为宁州盟主。你倒是不弃我等四人,立我四人为拳、掌、刀、剑四路标杆。”
“吴谨言当不得拳术标杆”阳杰一直沉默听着,忽而插嘴道。
“一说是你驳不得其长辈面子还是你本就有这份心思,抹不过那份情义,谁又能说得清呢?”
“是啊说不清。”阳杰叹了一句,摇头道:“我等五人本是生死之交,我待你四人也是不薄,任是你四人平日里阳奉阴违,直让我盟主之名在四境中几若无物,我也未曾愿动你四人,如此还不够吗?何以闹到这番程度?”
“为何因不满!”马鼎德放声大笑,持剑喝问道:“不满为何便是你为盟主,不满为何我等四人当不得与你平起平坐!?彼时你不通刀法比不得闫裕、剑法不精比不得我马鼎德、掌法不精比不得迟钧、拳法不精比不得吴谨言”
“只是凭什么凭什么你得了盟主之位?”
阳杰不善言辞,只得沉默以对。
“我倒也很想领教领教”马鼎德捏了个剑诀,摇头道:“且看看吧,距当日已过十年,十年后的今日,你的剑法比之我又如何。”
阳杰只是摇头,有些不忍的撇过脸,无奈道:“我已入外景”
这话说的楚升在一旁无奈的抽了抽嘴角,虽然知道他是不愿和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举剑相向,可这话却怎么听来都是挑衅鄙视啊。
恐怕当时四人叛他未必没有这阳杰太不会说话,不懂为人世故的缘故啊。
只是看他这模样,显然还丝毫未曾有所察觉情商低么。
楚升摇头不已,而这话显而易见的是激怒了马鼎德,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当下其人已是心中怒极,手中长剑一抖,却已然是如同电光般疾射而来。
阳杰无奈,当下脚尖一点,身形便如同雀鸟跃起,身形一侧避开了长剑,自往院中而去。
马鼎德却也是将手中长剑一震,纵身往院中而去,霎时间院中便登时响起了一连串的金铁交击声。其二人身形极快,剑芒闪烁纵横,瞬间便是交上了手。
那李从应竟也是想浑水摸鱼,乘着众人纷纷出门观剑斗之时溜走,可刚一移步,那广明大和尚已然是口诵佛号,一指凌空点出,直有一道气劲自指端飞出,隔空击中其人肺腑,当下此人禁不住涌出一口鲜血,彻底是昏死了过去。
楚升上前行礼,温声问道:“这隔空击人的功夫,却不是外景境方可达?”
广明大和尚面有慈悲像,摇头道:“这是我佛门阴手一指禅功,可劲发指端,隔空击人。”
楚升点头称赞,又问:“高僧是为宁州外景之下第一人?”
“谣传而已”说着,广明见到楚升捻指的动作,却是忽而一顿,温声道:“楚掌门这捻花功不知是何处得来?”
“明珠山定珠师太赠我”楚升笑了笑,说着便是三指捻出,却被广明一指破去,大和尚便笑着摇头道:“施主习练的还未到火候啊”
“是矣”楚升坦然笑道:“拈至无论如何坚实之石,便能应指而碎,则其功大成矣。只是五年时光,方可练成,这般水磨功夫又谈何容易。”
“施主孤身进山,解救众多孩童,又戳破此人虚假面孔,免让我等受其诓骗。却也当真是侠肝义胆,是故我也有一技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