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个培养他成长，带给他爱情，让他魂牵梦绕的圣灵山，陈凡失魂落魄漫无边际地抱着大头御空而行。望着脚下的这片大地，陈凡不禁感叹：自己曾经通过努力走向了修真的顶峰，他曾经跟自己的爱人和兄弟们如同威龙一样豪情万丈的遨游在这片大地上；可是如今，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半寸让他立足之地。

他的心魔已经被晓琪用无尘剑斩断，他不再受到附离血约的束缚，所以他不可能再回到史思明身边，纵使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在他那里只有暴戾与杀戮，这根本不是他内心想要的。但是他也伤害了爱人，背弃师门，残杀同修，屠戮无辜百姓，离开了史思明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容得下他。

再想到晓琪目前仍处在危险之中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陈凡再也没有心思继续前行，于是就落在一处山峰之上。他抱着大头背靠一棵苍松仰望着群星璀璨的夜空，可是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一样感觉轻飘飘的。夜晚的山峰真可以用寒风刺骨来形容，大头忍不住蜷缩成一团紧紧的把大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可是此时的陈凡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他的内心反反复复闪过这些年来跟晓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痛恨自己背叛了爱人，背叛了一直以来支持他的信仰。就在恍惚间，他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的绞痛，他只感到心脏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反复在上边割，这种感觉痛不欲生，令他险些昏厥过去。

陈凡疼的捂住心口蜷缩在地上，大头只能盯着他喵喵大叫却无能为力。绞痛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稍稍缓解了一下，可是还是断断续续的发作，而这时陈凡早已经被折腾的满头大汗筋疲力尽了。陈凡再次体验到了绝望的滋味，他再次想到了死。他伤害了自己的爱人，背叛了师门，屠杀过无数无辜的生命，如今自己这幅样子，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陈凡真恨不得像上次一样纵身一跃跳下山崖，可是他心中还是有一丝不甘心，难道自己真的要就这样戏剧化的了结一生么？至少也应该尽力为晓琪做些什么吧，可是连智洪禅师和神木堂都没有办法，自己又能怎样呢？

陈凡就这样纠结万分的在黎明时刻抱起大头再次漫无目的地飞去，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何方，但是似乎远处隐隐有一个地方在召唤他。强忍着心口的绞痛，陈凡断断续续飞行了三日，这一天他飞过一处山峰，突然感到下边有一股强大的祥和纯正之气，陈凡忍不住低头看去，只见山峰上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建筑群，看样子应该是某个佛门圣地。估摸一下此时他应该是在河南道地界，难道这里就是菩提宗？

陈凡自觉无颜面见昔日的正派同修，更无颜面见救过他性命的智洪禅师，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处山峰上远远地看着菩提宗，因为这里散发的祥和纯正之气太让人舒服了，他的心绞痛似乎一下子都减轻了许多。

就在陈凡不可自拔地吮吸这股气息的时候，突然冷不丁的背后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陈施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陈凡也被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到了，于是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瘦高的年轻僧人单手合十一脸慈悲的打量着他，这正是智洪禅师的得意弟子慧乾，不过他似乎是失去了左臂，只剩下右臂了。

陈凡忍不住惊讶地说道：“慧乾师父，你的胳膊……”只见慧乾微微一笑说道：“谢陈施主关心，贫僧并无大碍，只是当日在睢阳大战的时候被一个妖兽咬中左臂，那头妖兽牙齿上有剧毒，师父无奈之下只能砍掉贫僧的左臂保住性命。”

听到慧乾的话陈凡忍不住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羞愧难耐，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慧乾师父，你真是……唉……”不等陈凡说完，慧乾却再次微笑地说道：“陈施主不必为贫僧惋惜，肉身不过是一具色相而已，当年释迦牟尼佛曾经割肉喂鹰舍身喂虎，正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有没有得这具躯壳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