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修放下了双手,像是自嘲,嘴里念叨了一句,“咬过人的狗,你怎么还救啊?”
说完拖着沉重的步子,站到了一旁,让开了江凝他们的去路。
江凝沉声道:“走!”
王城拉了拉缰绳,马车又开始向前行进。
木子修的脸上早就没有了往死里的跋扈恣睢,这样,人看起来倒是不像从前那样讨厌了,江凝从袖子里掏出二两银子,在路过木子修时扔到了他的怀里。
木子修是下意识地接了,就听江凝又说:“我同你本来就没什么恩怨,而你屡次害我却不能得手,今天救你,是看在被你欺骗的林春兰的份上,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以后你要是本份做人也就罢了,要是再心存歹念,那谁也救不了你了。”
“走!”
木子修看着远去的马车,迎着寒风,哈哈大笑,眼泪滑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却全然顾不上了。
江凝靠在车厢上,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着身体。
“阿凝,你那番话说的可真是漂亮!”姜老头儿心里由衷的佩服,但看江凝心情低落,便又用胳膊戳了戳老道,“这木子修同阿凝有过节?”
江凝听了,低笑一声,“呵呵,老头儿,你可真是比胡大娘还八卦!”
“八卦?”姜老头儿疑惑不解,“我可不会算卦!”
“阿凝是说你像个八婆。”老道笑着补充。
张惠兰噗嗤一笑,江凝也跟着笑了起来。
“唉,说起来,这木子修要是但凡人品好一点,我们可能都成亲了。”江凝感慨,这一年多真是发生了好多的事情啊。
“那为什么又没成?”姜老头儿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引得张惠兰也看着江凝。
“退亲了呗!”
“因为啥?”
“穷呗!”
姜老头儿坐起了身,“真没看出来,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竟然也是个嫌贫爱富的人。”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多着呢!”江凝笑了笑,再没有往多了说,又靠到了车厢上,闭目养神。
如果当初木子修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人,他们真的会顺利成亲吗?可能也不会吧,即便木子修不退亲,他的母亲也不会让她儿子娶一个整日抛头露面的商贩吧,也可能即便是成了亲,日子久了连木子修都会嫌弃她了。
所以,这一切,现在看来,发生了的事情都有道理,眼前拥有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了。
腊月二十五,陈道恒的信一早就被送到了长风楼,送信的是萧岩。
“你怎么不送到庄子里去?阿凝已经好多天不来酒楼了,阿月可是回家了,你来这里也见不上。”梁毅只是抬了抬头,见到萧岩扔到柜台的信,便打趣他。
萧岩挠了挠头,“我知道,可这信是陈道恒的。”
梁毅闻言,停了手里的笔,拿起信仔细看了看,“不是说这几日就回来了吗?怎么还写信了?”
“不知道,我也是怕又出了啥岔子,所以先送到酒楼来跟你商量商量,看这信要不要给江姑娘。”萧岩也是有些怕了,这两个人的婚期一拖再拖,好不容易定下了,要是再出了啥事,那可就麻烦了。
梁毅把信举过头顶,试图看出了眉目,但显然,这是个蠢办法,他有些为难的道:“这,我也不敢拆了看啊!”
“我也不敢啊!”
“不是说凉州军营那边没什么事了吗?怎么还不回来?”梁毅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办,“可这信也不能放店里啊!”
“我们大将军都回金陵了,能有什么事?更何况军营那边还留着三个将军在那值守,要是有事,我能不知道?”萧岩头疼,要不是江月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多留意着江凝,他怎么还至于送个信都这么麻烦。
梁毅这会儿更是头大,一想起江瑾曾经说的江凝情路坎坷,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办法了,那就只能先拆开看看,要是没事了就送到庄子里去,要是有事……”梁毅也是犯了难,“要是有事,那不是更得送过去!?”
“那好歹我们也知道出了什么事,好有个对策啊!”
“你怎么不拆?把这种事情推到我手上来!”
“我一个大老粗,可干不了这种精细活儿,这种事情还得是你来!”萧岩连连摆头,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手一放到那信上就发抖,不知道该动哪个手指才对。
梁毅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了一根戒尺,“唉,这坏人还是我来做,到时候阿凝问起来,我就说是你逼我的。”
萧岩没好气的看了梁毅一眼,盯着他的手,嘱咐道:“你可小心点别弄坏了。”
“我知道!”
梁毅将信封的封口沾了一点水,又用戒尺轻轻挑起,这才拿出了信来。
“这都湿了,拿过去不得露馅了?”萧岩看着信封上的水渍,有些担心。
“火烤一下不就行了,这信封本来就是用浆糊粘的,有点水渍怕什么!”
梁毅说着便打开了信,眼睛上下扫了一通,萧岩在一旁焦急的催促,“怎么样,没事吧?”
“看着应该没什么事,只说有事耽搁几天,让阿凝先回家,他随后就到,不必等他。”
“随后?他们哪天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