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那你跟他们吵过架没？或者跟你儿子或儿媳有过纠纷。”李乐问道。

世上也确有这样的事，因为和父母吵过一次架，就与父母斩断关系，至死都不联系。

“我当时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啷个会跟他们吵架嘛。”老奶奶声音提高了几分。

“再说嘛，我勒儿子儿媳妇都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啷个会跟父母吵架么。”

李乐点了点头，不去深究。

又与老奶奶交谈几句，李乐才知晓，唐大蒙离家的几年里，老太太和他的爱人不止一次的去当地的警卫局，或者在家里望眼欲穿，等待儿子儿媳妇回来。

可惜一等就是五年，都没等到儿子儿媳回来。

五年后，老太太在五十岁的高龄，老来得子，生下了唐细蒙。

小儿子的降临，让老两口暂时忘记了大儿子失踪的痛苦，两人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唐细蒙长大。

可惜，唐细蒙四岁那年，他在前坪捡到一粒糖，吃了后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老两口辗转到市医院，终于将唐细蒙抢救过来。

只是，唐细蒙的脑袋受到损害，智商一直停留在四五岁。

老两口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将唐细蒙养到现在，可惜，三年前，老爷爷突然去世，这里就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离死不远了，可我不想死啊。”

“我死了，细伢子就没人照顾了。”

“他被欺负了也不会跑，饿了也不知道吃……”

“有时候，我都在想，我走的时候带上他，免得他在世上受罪……”

最后，老奶奶如此说着，眼神中说不尽的悲伤与绝望。

李乐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一旁的唐细蒙兀地开始捶胸顿足，被面包噎得直抽抽，翻白眼。

“你要死啊，吃的这么急，怎么不噎死你……”老奶奶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跑到他面前，舀起一瓢水，往他嘴里灌进去。

折腾了好一会儿，唐细蒙终于缓了过来，但因为喝的水太多太急，他身体弯成虾状，哇的一下，将吃下去的面包全部吐了出来。

吐得满地都是。

“呜呜……”

唐细蒙开始大哭，也不知是被噎得难受的，还是心疼这面包。

“哭你屋娘死了啊！”

老奶奶又骂道，边骂边将手中面包撕开，又撕成一小块，喂给唐细蒙吃。

“你屋杂娘啷个还不死啊。”

“你屋杂剁脑阔的牙老子，死的早，享清福……”

李乐没在这破旧的屋子里停留，往屋外走去。

在路过堂屋时，李乐从钱包里拿出了五百块钱，放在餐桌上，这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现金。

面对世间疾苦，他想做的很多，能做的却很少。

不过，无论能做多少，终归是做了不是吗？